说完知道这个笑话很冷,立即又回到正题,“我妈和祈热今天都不太正常,祈热昨晚说得在理,今天这些话她肯定是无心说出来的,她说话直来直往,今天过于刻薄了,也根本不是她会说的话,你别放心上。”
即便自己也认为祈热那些话是故意气他,陆时迦仍觉得心如刀割,她的话,不管真假,他都在意。
“她……”他脑袋里回荡着离席出门前,他妈柳佩君的那句话,“哭了么?”
“哭了啊,”祈凉语气淡淡,“她肯定不想分手,要不就是照她自己说的,觉得压力大受不了了,要不就是……”他挠了挠头,这回不像是开玩笑,“有人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逼你们分手。你知道的啊,她看着聪明,有时候很一根筋的,别人要她怎么样,她根本不会听,但是事情严重了的话,她也是一根筋,别人要她怎么样,她就全部照做。”
陆时迦在祈凉说话间恢复了些情绪。
“她要是会乖乖听话,那多半就是刚才我说的那样,有人拿刀架她脖子上逼她就范,要么就是有人捏住她软肋了。”
陆时迦思绪还停留在上一句的“一根筋”,祈凉说得没有错,她有时候就是这样,之前在国外被抢,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家里,手烫伤后也是一个人去的医院,要不是他故意闹脾气,她也不会告诉他。
她的随意体现在小事上,表面上经常吆喝人帮她干这干那,实则都有故意要跟人交流的成分在,或者说这是她与人亲近的方式;到了大事,她就闷声不吭,一个人默默扛。
陆时迦开始思索祈热的软肋,“季阿姨是不是真的像她说的那样,不会答应她和年纪太小的在一起?”
祈凉第二次挠头,看来也想不太明白,“我们之前商量要怎么告诉陆叔叔和柳阿姨,想得头都破了,我妈就开玩笑说干脆别在一起得了,明显是开玩笑的。但是她今天说的那些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你跟祈热在一起,肯定是祈热被指指点点得多,我妈心疼是肯定的,所以这话我也稀里糊涂,话是真心的,她的态度我就拿不准了。”
祈凉的话让陆时迦愈加焦躁,他心里同样没底,却有了个大略答案,他觉得季来烟可能真的不会同意。
门口祈凉想了想说:“你们再好好说说,吵架很正常,我跟班堇还总吵呢,见个面开几句玩笑就好了。现在让她一个人待会儿,我晚点去看看,要是觉得没什么事儿我告诉你,你直接去找她。”
陆时迦想点头说“好”,又想到那句“那个男孩子真的很烦”,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祈热的难受他已经能体会,再去找她,只会让她更不舒服。可是不找,他们就真的要分开了。
他打算暂时按祈凉的建议,先不去找她,等祈凉的消息。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又不想让自己越想越乱,他索性拿了卷子出来做。
几道平时看来十分简单的题目,他用了不同的方法来验算,也不知道算了多久,桌上手机震了震。
祈凉发过来一句:“她看着一百分正常,一看就是装出来的,你们还是晚点再聊吧。”
祈凉回去的时候,除去原先坐在祈畔旁边的陆正午不在,其他人都还留在餐桌上吃饭。自祈热找了个理由说被辣得流了眼泪,之后的对话便十分顺畅。
因为开始得早,晚饭结束的时候,天才刚暗。
祈热将小司送去门口,笑着跟人说再见。
小司虽知道今天他临时被“利用”了一番,但对祈热印象很不错,祈热在桌上一点不含蓄地夸他,他以为她确实有意,可在门口借故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她问联系方式。他倒是挺想主动问的,可看她急不可待要回去的样子,自顾笑了笑,最终放弃了。
“天气预报有雪,大降温,晚上还是别出门了。”小司礼貌性地提醒一句。
祈热点头,没有说话。
将人送走,她折身进了院门,反手将门关上,感受到一道自斜上方投来的视线。
她想起上一年,他们还没在一块儿,那会儿她从火锅店回来,陆时迦从书房窗口探出脑袋,问她“怎么才回来”,也说天气预报要下雪,还折一只纸飞机,问她去不去滑冰。
她记得那时他穿白色的毛衣,他又撒娇又故意闹脾气,她竟觉得是可爱的,现在想想也仍然这么认为。
她很少纵容人,陆时迦却是唯一那个。即便他谎言一戳就破,她也愿意配合他,甚至让他来爱自己,而她自己也深陷其中。
她以前没发现,这是个陷阱,本不该存在的陷阱。
她放在兜里的手紧紧揪着衣料,目不斜视地往家门口去,就在她以为陆时迦一句话也不会说,她正伸手要开门进去的时候,楼上站在窗边的人出了声。
“祈老师,”陆时迦声音不大不小,“你刚才说的话,我不会当真的。”
“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陆时迦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委屈,又心疼祈热该承受的一切,“不要瞒着我,我们一起面对。”
话落的瞬间,祈热几乎没有停留哪怕一秒,更没有回头,她推开门,人钻进去,再将门关上。
她还是低估了陆时迦的承受能力,她以为自己说的那些话,他听了肯定气得主动要来跟她提分手,事实却不是。
那些话对她同样具有杀伤力,她不想再说些刻薄话,甚至做些刻薄的举动来激他,可是陆正午的话还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