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嚣哽了哽,脸通红:“我,我不睡,我就在你边上替你守着,要不就到一旁随便找个地方躺一躺就好了。”
“那怎么能行?你身上还带着伤,这庙里破风漏雨的,地上阴凉,我叫你睡地上不是害你吗?”长玉摇头,说着,坐上垫子,伸手在另外空的一边上拍了拍,“咱们靠着坐,一人一边儿。”
陆嚣抱紧了怀里的剑,绷着通红的脸道:“不,不好,你睡上边,我站着,我怎么能和你靠着坐。”
长玉仰头,拧眉瞧着陆嚣:“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呆里呆气的?我又不是不知道男女大防的规矩,只是如今情势如此,实在没必要再拘泥这些无用的规矩。罗里吧嗦的,叫你坐你就赶紧坐,哪这么多话说。”
陆嚣还是站在那儿不敢动,浑身绷得笔直僵硬,脸通红通红的。
长玉没法子,只得叹了口气,道:“你放心吧,咱们就是靠着坐一夜,又不是干了什么坏事,以后回宫了,我不会叫你对我负责的。”
“我,我会负责的!”陆嚣脖子一梗,张嘴就道。
长玉仰头疑惑瞧着他:“你说什么?”
陆嚣这下方才回身过来,自己脑子一热犯糊涂,竟然说错话了。连忙改口辩解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长玉也无他法,摇摇头,拍拍自己身边的空地,“算了算了,坐着吧。”
陆嚣抱着剑,极为艰难地上前,很是勉强地坐在了长玉的身边。
坐下来的时候像是一块木头,整个人浑身都绷得笔直僵硬,坐在长玉身边老老实实的,眼睛都不敢乱瞟一下了。
长玉回眸瞧了他一眼,叹口气道:“初闻世子大名的时候,满盛京都传世子是烟花巷子里的头一号人物,如今想想,真是不知道那些纨绔名声都是怎么硬生生传出来的。”
陆嚣嘀咕道:“我本来也不是那样的人。那还不是为了拒婚八帝姬,叫那些混东西给我想出来的么?”
长玉一笑道:“娶我八皇姐难道不好么?她母妃是你姑母,亲上加亲,将来你继承侯府,有你姑母助力,想来你在陆氏也会服众一些。”
陆嚣一听这话脸色便难看了:“我将来继承侯府,自有我来日疆场建功立业服众,做什么要娶一个女人叫她来替我服众?再说了,我陆嚣要娶的人,自然也应当是我自己真心爱护的人,娶一个八帝姬算怎么回事?我还没窝囊到要靠一个女人为我谋前程。”
“女人?女人怎么了?”长玉偏笑他,“娶一个女人,省下你多少年打拼的功夫啊。”
陆嚣义正言辞道:“那怎么能一样?我将来的妻定然是要和我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的,又不是一样替我筹谋的工具?我若继承侯府,叫陆氏服众,自要靠我自己的本事。”
长玉听这话,垂眸下来,“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陆嚣的脸一时红了,他转过头来,瞧着长玉道:“那个……”
长玉仰头看他。
陆嚣垂眸也看着她。
外头狂风暴雨,小破庙里,二人当中却是宁静。
面前温暖的火光融出一个小小的圈,将他二人圈在这方寸之地。
长玉看到陆嚣眼睛当中跳动的光芒。
陆嚣低下头,慢慢道:“若是、若是今日你我共处的事情叫旁人知道了……”
长玉一愣,瞧着陆嚣的瞳孔骤然放大。
“便是叫我负责,也未为不可。”
陆嚣如是说。
*
薛止抄了小道策马朝盛京城的方向疾驰,身后随行的是玉龙府当中的左右亲信。
“三殿下,忠勇王的人马已经在前面接应了。”身后的下属策马跟上,朝着薛止朗声道。
薛止手里的缰绳攥紧,抬眸往前看去,但见不远处浓云密布,阴霾之下,便是四面封城的盛京。
“知道了。”薛止冷声,手里马鞭一扬,烈马抬蹄,冲出队伍一骑绝尘往前而去。
盛京城之上,忠勇王正负手焦急地瞧着城下官道,来回踱步。
许久,在不远处的地平线上,远远瞧见一人一马朝着城门的方向飞快驶来。
忠勇王脸上神色片刻之间化忧为喜,转头忙吩咐手下人道:“赶紧打开城门,迎人上来。”
身边侍卫领命上前,连忙将城门打开了。
忠勇王理了理衣襟,带着身边的亲臣,急急走到城口楼梯处,瞧着底下一身玄色披风的人信步闲庭地走了上来。
“三殿下,您怎么才来啊!本王在这盛京等了你这么些天,你一个信儿也不传过来,本王真是寝食难安。”甫人走上城楼,忠勇王便连忙上前急急道。
一只根骨如玉的手抬起来,将头上的帷帽摘下来,露出一张清朗温润如月的面孔。
薛止笑容清雅温和,转过眸子桥这儿忠勇王道:“叫皇叔好等了,因着路上有些急事,遂耽搁了一阵。”
忠勇王连忙道:“来了就好,本王就怕你反悔不来了!如今本王带着手下一帮亲臣,公然在盛京奉承造反,虽说有你玉龙府在暗中助力,可是到底这心里还是悬着的。本王听说,抚南侯那边已经派兵回盛京勤王,说是要清君侧,本王这儿所说也握着一部分兵马在手,可到底跟抚南侯来比,到底是杯水车薪啊!”
薛止谦和一笑:“皇叔别急,侄儿自然是有法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