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弥生受如意这么一脚,整个人趔趄上去,栽倒地上。
半天他爬起来重新跪下,头却迟迟不磕。
如意气急了,道:“你个小畜生,你倒是磕头哇?”
晏弥生伏跪在地上,头就是迟迟不磕下去。
明昭帝的眼神冷下去,他盯着晏弥生:“朕瞧着,你想是不想要这条命了。”
郑小宛也咬紧了牙关,厉声道:“大胆奴才,陛下已经格外开恩放你一名,还不磕头谢恩!?”
明昭帝厌烦道:“罢了,既然朕给他这条命,他自己不想要,也没有旁的法子。如意,带人上来……”
长玉站在身后,听到这话,骤然上前一步,就立在晏弥生的身边,当着所有人的目光抬起就是一脚,踩在晏弥生的头上。
晏弥生一个不防备,头便磕在了地上。
长玉松开了脚,垂眸冷眼盯着晏弥生呵斥道:“还不快给我父皇磕头?贵妃娘娘好不容易开恩给你在我父皇跟前求了一条生路,你难道不知谢恩吗?”
谁也没料到长玉会突然站出来,一脚踩上去叫着晏弥生磕头。
郑小宛抓紧的手这才堪堪放松了一些,她抬眸瞧一眼长玉,眼神一动。
晏弥生听见长玉的话,这才慢慢抬起头,给明昭帝并郑小宛磕了十个头,最后方才气若游丝地低声道:“奴才,谢陛下……谢贵妃娘娘开恩。”
明昭帝眼神淡漠瞧着底下,良久,他把目光移回长玉的身上,骤然朗笑出声,招了招手道:“长玉啊,父皇不见你一阵子了,上父皇跟前来,叫父皇好好看看你。”
长玉立身在晏弥生身边,听见明昭帝传话,赶紧上前一步。
“来,凑近些,到朕跟前来。”明昭帝又道。
长玉依言上前,立在明昭帝的身边,扬起脸微微笑着:“父皇。”
对着跟前这个男人,长玉面上的笑有多可心,背后便有多憎恶。
明昭帝瞧着长玉,越看越高兴:“那回在父皇的沐宸殿里,父皇的玉儿就格外瞧着乖巧,过了一阵不见,还以为玉儿躲哪儿去了,如今再瞧见,还是叫朕瞧着可心。朕还以为,你为着你生母的死伤心,不肯见朕呢。”
长玉强压下心头的酸楚,面上笑意娇憨:“父皇,您说得都是什么话?什么叫儿臣不肯见父皇?那已死的安氏不过是一个自戕的罪妇,嫔妃自戕乃是对父皇的大不敬,儿臣念着那样的人作什么?再说了,儿臣的母后是魏皇后,父皇可再不要说这些叫儿臣难堪的话了。这段时日盛京宫当中逢变故,儿臣跟着皇后娘娘和贤妃娘娘身边帮衬料理宫务,这才耽误了向父皇来请安。”
明昭帝听这话大笑,连连摸着长玉的脸颊:“玉儿真是朕的好女儿啊。玉儿啊,宫中的事情自有魏皇后和贤妃处理,你有空,多来沐宸殿与父皇说话谈笑才是。朕如今剩下的几个女儿里,就属你的心性外貌最随朕了。”
长玉一听这话便知道,今日出这个头算是值得了,连忙虚伪推脱一番:“儿臣如今正有郑贵妃娘娘相伴,儿臣上沐宸殿,岂不是打搅了父皇与贵妃娘娘的清净?”
郑小宛微笑道:“九帝姬这话便不对了,陛下这是疼爱您呢,往后,您可要多多上沐宸殿来。”
明昭帝笑道:“正是,多来沐宸殿,有什么想吃的,想要的,与父皇说,父皇定然是满足你的。”
长玉不动声色听着明昭帝这话,过了一阵微笑道:“儿臣倒真是有索求于父皇。”
“说来听听。”明昭帝脸上带了几分笑。
长玉回眸,瞥了一眼跪在自己身边的晏弥生。
“儿臣那儿如今还缺几个小太监,既然今日遇着这个,不如就请父皇开恩把他送给儿臣吧,叫他在儿臣跟前侍奉,儿臣必然把他教得乖顺。”
明昭帝一听不过求个太监,大手一挥,笑道:“你愿意要他,是他的福气,领了过去就是,再过一阵,父皇再给你拨一批人去你那儿侍奉。”
长玉赶紧行礼,笑道:“如此,就多谢父皇了。”
明昭帝点点头,身旁郑小宛笑道:“陛下,既然如此,咱们还是赶快回沐宸殿吧,那出折子戏臣妾可是想了许久了。”
明昭帝大笑着搂着郑小宛:“好,起驾沐宸殿。”
长玉等赶紧退到路边行礼,明昭帝的轿撵起来,往前头继续走了。
等仪仗行过去,长玉才缓缓起身,盯着脚边的晏弥生冷道:“跟着我走吧。”
晏弥生还伏跪在地上,埋着首,低声道:“九帝姬何苦救下奴才,不如刚才就叫奴才死了才好。”
长玉由燕草搀着,听闻晏弥生这话,淡淡一笑:“你若是死了,本帝姬宫里缺的人手到哪儿找去?”
“宫里的太监多如牛毛,九帝姬想要什么样的奴才没有?”
长玉一听,冷冷一声笑:“是啊,这宫里要什么样的奴才没有?”她转眸回来,静静盯着晏弥生,“可能叫郑贵妃开口求请的奴才,恐怕只有你一个吧?”
晏弥生听到这句话,整个人背脊一僵,不可置信猛然抬头起来瞧着长玉,失声道:“……九帝姬。”
长玉拢袖收回目光,淡声道:“跟着我走吧,不会亏待你的。”
别了明昭帝之后,长玉的轿撵按着往翠溦宫的路过去。
却在离翠溦宫还有百十来步的地方,突然撞见一道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