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望见他眨眼的暗号,连连:“对,对。”
“好,那再来份炸鸡锁骨,炸鸡架,炸鸡柳,炸鸡心,炸鸡胸肉,烤冷面,两杯柠檬汽水。”
时鹿一根肠差不多都要吃饱了,见林择深几乎照着菜单念,差点噎住。
“你,你吃的完吗?”
“吃不完你带回家慢慢吃,反正免单嘛不是。”
时鹿还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只是不太敢看向老板,但是老板却丝毫不觉得亏。
唔,老板真是个好人。
末了,林择深走之前偷摸塞给老板一张红钞,两人提着满当当的东西,往小区里走。
“我要回家了,这些,我真的吃不完。”本以为一份不会有多少,结果做出来非常之多,时鹿:“要不你提着带给你同事吃吧…”
所谓同事,时鹿还真信了他即将去工地搬砖一说。
林择深憋了会笑。
“嗯,先送你回去。”
“好,一会把衣服给你。”时鹿将身上的外套又紧了紧。
“那件衣服…你下回来取。”
时鹿不知道自己说这句话时,内心最真的想法究竟是什么。
但是有一点她不能否认,那就是她竟然对于林择深下回的造访,抱有了一丝颤栗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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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择深走之前还在时鹿家楼底下站了一会儿,默默抽完一整根烟。
旧小区楼后边是一个居民自用的菜园,种了一地的青菜,嫁接树枝奇形怪状,上边开着颜色诡异的小花,旁边还有一个静置的喷壶,一排人工石径若隐若现。
林择深还从未见过这种光景,他不禁呆看了两眼。
原来城市里不只是有灯红酒绿不夜都城,也不只是有三六九等出入的游戏厅棋牌室,三流浴场,还有在不知名的角落里边这样一种蓬勃生机的地方。
菜地,这于他而言绝对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
他淡定借助路灯欣赏了一番,后转过身。
林择深抽烟的时候特别像一只优雅的猎豹,他十分餍足地深吸一口再呼出去,后又笑笑。
时鹿就在他头顶三层楼上,依稀能看见窗户边一点隐隐微微的光盏,林择深心说这小丫头可真会挑地方啊,睡不着觉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楼下翠生生的嫩绿叶还有娇花。
价值简直堪比海景房。
他突然就想起一件事儿,是几天前来着?他躺在那个长椅上,望见一户人家十点就熄灯了,当时他对于那户居民嗤之以鼻,现如今原来,原来这个居民就是时鹿小菩萨本人啊,兜兜转转的,深藏不露。
啧,小菩萨就是小菩萨,连睡觉都比一般人早。
林择深身上大衣正面拉链没拉,敞开着,他扒近衣服领口嗅了嗅,依稀还能闻见些淡淡的奶香,那是时鹿身上的气味。
他终于知道那条毛毯为什么带着扑鼻的奶味甜了。
是体香么?
他笑得极其不怀好意。
刚才俩人靠近站着,林择深原本想问问她是不是成天喝酸奶喝出来的甜奶香味,后来又没问,因为他只顾着盯着她的一截侧脸看了。
小姑娘素面朝天,偏又生的格外精巧秾丽。
眼睛直直盯着油锅,傍晚路灯剪影印在她漆黑的瞳孔中,漂亮到简直不真实。
林择深一边回忆,一边不自觉轻笑,一面又将烟慢慢悠悠抽完,末了将烟蒂抛进前面不远处的垃圾桶里,他动了两下脖子,慢慢一步一步,晃离了这儿。
影子被小区路灯照的老长。
虽说不太想走,但他交了400块大洋的酒店钱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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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鹿晚上吃的很撑,又是炸火腿又是炸鸡架的,晚上间月柔打来电话她也心不在焉,简单说下午吃了面包酸奶很饱,作业很多然后就挂了。
写作业时视线总是会时不时飘向那件挂在单衣架上的男士外套,看一眼就分一丝心神,看一眼就写错一个字母。
她最后干脆把那件衣服给取下摆进了卧室。
回来重新坐下,心尖上的负担终于卸了,时鹿呼出一口气。
对于这个来路不明的可怜男子,时鹿心底的戒备嘲弄转而变为救赎的心愿。
她以前不懂事造了一些孽,现在老天爷八成是想让她弥补些什么,于是让这个男人出现了。
哗啦翻开英语书,那张黑板报的手稿突兀地映入眼帘。
时鹿眉心微动,不禁用手摸了摸上边的字迹,如果是临时赶出来的作品,无论看多少遍都不敢相信是出自一个男生之手,完美且无可挑剔,就连小插画都栩栩如生。
不愧是秦放。
他永远能把所有事情都完成的非常好,就像是生来能掌控自己命运的命运之神,只要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他在意的事情,他都能轻而易举地实现。
不像自己,连念个书都念不好。
每天脑子里过无数遍的一句话:加油呀,我一定会努力追上他的。
时鹿将英语书推开。
这些话以前也有人经常在她耳边念叨,念叨的人是一个小女孩,名字叫潘盼。
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应该跟她同岁。
时鹿陡然很想念她,笔尖戳上指腹,一阵尖锐的痛感。
一想到她,时鹿的眼底就会染上点异样的色彩。
明天周二,楼上的板报应该能全部完工,以后,她跟秦放应该也没有机会每天见一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