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延视线逐渐深透,但等潜移默化地到达了某个危险的临界点,他又自觉戛然而止地收拢,眼里不留一丝暧昧过分的痕迹。
“穿上。”
一件温暖的黑色冲锋衣被扔到了池慕的身上,从头到身体,严严实实地将她包裹。
江延松开对她的压制,转身,一双大长腿蹬着靴子,轻松走到了窗下的沙发前,然后大大咧咧地坐下。
他长腿交叠,裤腿末端一截塞进棕色的马丁靴,因宽松而被动作拉伸了一些,隐隐自然地勾勒出修长有力的腿部线条,似有若无吸引着旁人的目光。
对池慕下了绝交作废的命令,江延似乎是铁了心的要破罐子破摔,当着她的面,又恢复成一贯的懒洋洋姿态,捧起她的笔记本电脑,居然专注地玩了起来。
荧蓝的电子光微微透明,投射到他薄狭的眼睑上,显得睫毛浓密乌黑,根根分明,琥珀瞳仁也越发暖淡,削弱了那俊美相貌带来的浓浓侵略性。
池慕在门口静默地伫立了一会儿,手垂落在身侧,不自觉攥紧了那件黑色的冲锋衣角。
这对她而言,已经是一种无所适从,甚至有些慌张的表现。
面对江延的不按套路出牌,她又一次不知道该如何正确应对了。
这时,像是刻意要给池慕喘息空间似的,门口突然再次响起了敲门声。
“池慕,你在吗?”
门外来的人是柏柳。
池慕身形微动,迟钝反应了一秒,才上前打开门。
柏柳站在门外,见到门开了,本来想进去,却发现池慕只开了小小的一道门缝,很抱歉地道:“有什么事吗?我房间里很乱,不方便让别人进来。”
“噢……没事没事,我就站在门口说吧。”
柏柳很礼貌地维持了应有的分寸,温和着讲明来意,语气带着明显的愉悦:“池慕,我刚才看到森海投票栏里,你的作品也进入前十了,恭喜你啊。”
池慕没想到柏柳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她只能含糊着应下:“……也恭喜你,你已经进入前三了,应该有很大希望赢得金奖的。”
“……你也在关注我的排名?”
柏柳一听到她说这句话,不免惊喜,关注点不自觉歪了,过后才急忙自谦:“那不一定的,第一第二都是实力很强的作者,粉丝基础量也很大,我肯定比不过他们的,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肯定会尽一切努力,不让你们失望的。”
柏柳说话很注重距离,最后一句话刻意加了一个我们,让整段话的意思瞬间变得不一样了。
池慕心绪不能完全集中,只听清了这段话的一半,便含糊着附和了一声,然后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柏柳回过神,被她问起,终于想起自己的真正来意了,便疑惑地提起道:“有,你刚才有没有听见一个男人在跟人谈话,我没听清他们说什么,但好像听到了摔门的声音,所以才想着出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池慕被他忽然这么一提,心微微拎起,还没来得及反应,脑袋便被一只大手从后恶趣味地按住,连着一头浓密的蓬软卷发,被肆意地蹂.躏了一番。
池慕脸腾地窜起了一股羞赧的热意,她想挣扎却不敢,只能勉着力强装平静道:“……没有,我刚才一直在画稿子,没注意外面的动静。”
“……好吧,那我不打扰你了。”
柏柳也不是太好管闲事的人,见周围真的没什么动静,便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这会仔细一想,也觉得刚才的男人声音虽然有些模糊,但听语气确实不像暴怒吵架的样子。
想通了之后,他就不再打扰池慕,回了自己的房间。
池慕关上门,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
“这人是不是喜欢你,怎么天天来找你?”
江延略微不满的声音,从略高的后方落在了她耳边。
他说着,又很随性自然的,像摸狗一样揉乱了她的卷发。
“别碰我……!”
池慕对此异常反感,几乎是瞬间生出了恼意,皱着眉,下意识地想避开,却被江延先一步松开手,还倒打一耙:“你再这么反抗激烈,我会误以为你喜欢我。”
池慕被他一句话说的浑身僵住,明显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耍人。
江延淡淡勾唇,缓慢地,露出理所当然的坏笑:“那些明明喜欢我,却装作冷漠来吸引我注意力的女生,我可见得多了,你千万别跟她们学,不然我会误会的。”
池慕听到喜欢这个字眼,习惯性地想开口反驳,但江延如同会预知一般,及时制止她:“我知道你又要说不喜欢我,这我明白。”
“但相对的,你就算讨厌我,也别表现得那么明显。”
江延语气隐约温和了一些,开始坦诚地跟她商谈价码:“我哪里有错,你可以说出来,我们的友谊都维持那么多年了,你不觉得因为我出国一趟就从此绝交,会很可惜吗?”
池慕根本听不进他的话,连满脸的平静都是勉力维持的,她惜字如金,下定决心要跟他断交:“不可惜。”
江延口头一顿,态度忽然强硬了起来:“总之我是不会答应绝交的。”
池慕脸上一点也没有生气的迹象,不松口道:“随你便。”
刚刚平复心情的江延,又一次被她这执着断交的绝情口吻给活生生气笑了,脸都忍不住黑了下来:“好啊,这可是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