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多的声音道来:“看起来像是山匪,可手里的是□□,该是工兵才能用的上的东西,又不像是乌合之众。”
合着刀剑冷响,蒙哥儿又问:“伤了多少兵士?”
“十几人。”
凌宋儿听来卷着身上被褥,却又不敢起身,又有两只箭矢穿过车窗射到了墙上。本还想唤蒙哥儿来,又想他该在外头部署扛敌,她不该打扰。
箭矢声响如雨落,外头似有刀剑做挡。忽的一支箭落在枕边,她吓得一惊,直爬坐了起来,缩在马车一角不敢动,却又不安全,车窗帘子被风掀起,看到外头惨状。蒙哥儿和那多正从侧面偷袭上山,直面那山上埋伏的山匪。亲兵护在马车周围,挡着箭矢,却仍有漏网之鱼。
外头响声忽的变大,车门被人一脚踢开了。那山匪蒙面,朝她伸手过来,直拉着她手腕,将她扯下了马车。
蒙哥儿寻来山上,一刀一个山匪,□□一个个被放倒。却忽的望见山下亲兵被山匪围攻。
和那多相视一眼,方才知道,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山匪中一人蒙面矫捷,杀了几个亲兵,直往马车里一把将凌宋儿拉了出来,他心急如焚,直飞身便往山下去。
凌宋儿被身后人死死扣在胸前,一把利剑横在脖颈上,方才见得蒙哥儿从山上赶了回来,直问那匪徒。
“你想要什么?”
“自然是想要你们的命。”匪徒声音愤愤,倒也不遮不掩,取了自己的面纱。
凌宋儿见不得他面目,却听蒙哥儿道:“贺勇?”她想了起来,是史相身边那黑脸的侍卫!
蒙哥儿问着:“是来给史尔元不平的?”
“相爷待我恩重如山,不杀了你们难以泄愤。你若不想看着她先死,便自行了断。我稍后便送她上路陪你。”说来,贺勇剑锋直往凌宋儿脖子前逼了逼。
“别动她。”蒙哥儿喊住人,手中刀柄握紧,已然有些发抖。
贺勇畅然笑着:“那你便先自刎。”
蒙哥儿却道,“你有所求,我也有所求。”
“你求我们死,我求她生。我便是自刎了,你也不会放过她,谁先谁后又有什么所谓。这样的买卖不值当。”
贺勇脸上笑容渐失,“那你是让她先死了?”说着,手中剑锋已然在凌宋儿脖颈上落下了道口子。
蒙哥儿只拧着眉头,却是强撑着意志。“我先。”
凌宋儿声音虚弱喊着他,“蒙郎…”
蒙哥儿持刀起来,却是架上了自己脖子,“你先放了她。”一旁那多忙上来护着,“赫尔真,这不行!”
凌宋儿只觉手脚都失了知觉,也劝着,“我左右不过三年命数,不必搭上你的。”
“闭嘴!”贺勇刀口逼紧。她便定了主意。
“若我先死,你定能帮我报仇。若你死了,我们便成全他了!”她说着生生往剑锋上靠。蒙哥儿看得胆战心惊,却忽见一枚箭矢擦着耳尖飞过,直直插入了贺勇额间。
凌宋儿忽觉身后人失了气力,身子已然被人一把接了过去。蒙哥儿只将人揽进怀里,又来查看她的伤痕。见得只是皮肉上的口子,这才放了心,捂着她肩头,他几近失控,声音提不上来,半晌方才沉声道,“没事了…”
地上贺勇已然僵直。那多却是寻来那救命一箭的主人,乐呵拉着人来蒙哥儿面前,“赫尔真,是合别哥。”
“赫尔真!”眼前少年浓眉俊目,厚唇宽阔,脸上意气风发。手中持着一柄长弓,背上还背着箭矢。“太险了,见得那人逼你自尽,我也只好出手。”
“合别哥。”蒙哥儿招呼着,方才用尽了气力,回了几分神来。“方才多谢。”
“这定是我家折耳根了。”合别哥说着拱手对着凌宋儿一拜。(折耳根==嫂子)
凌宋儿还在犹豫着,蒙哥儿才开口介绍,“合别哥是我母亲幼子。算是我的亲弟。”
凌宋儿这才与人道谢。
“怎的你会在这里?”蒙哥儿记得自己这同母异父的幼弟,是河蜜部族捧在手心中的王子,也不知是怎的会出现在木南。
合别哥这才指了指身后跟来的中年男子,“我与昂沁师傅一路游学游商来的木南。听闻赫尔真随长公主省亲也来了,此下路过襄阳要回去西夏,本是想在路上给你们一个惊喜的。谁知道,还有这等山匪挡路?”
“原是这样。”蒙哥儿忧心着旁边的人身上有伤,又受了惊吓。“我们还是先找地方安顿,再好好叙旧。”说着又回头望了望昂沁,“昂沁师傅也一起。哲言去了南疆抗金,眼下正是用人的时候。”
昂沁这才上前,“赫尔真只管吩咐。我们师徒正好也游历得差不多了,便跟着赫尔真入军营也好。”说完,又吩咐着那多,轻点伤兵,整顿一二。先让人往前探探路,再上路去襄阳城外驿站安顿。
行至襄阳驿站,天色已经落幕了许久。凌宋儿被他抱回来屋子里,又让恩和来看看伤势。凌宋儿想来他方才还和人家有约,只将人往外推了推,“你去吧。这伤不过在皮肉,不碍事。恩和和落落在我这儿便好。”
“你也好早去早回。”
蒙哥儿捂着她手的,探着几分凉意,吩咐落落去外头问问驿站,有没有的炭火。生一炉来。这才起了身,“你且先歇着,我和合别哥他们说完了,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