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的光打在鹿父兴致盎然的面上,分不出心来,草草“嗯”了声,端起碗来吹拂热气,尝了口。
见状,林书文摩挲着纸包,漫声平缓的问:“江连洲,您还记得吗?”
他低沉的声线,在某一个吵闹嚣停的空隙,清楚无比。
鹿卓江身形一顿,咽下了汤把碗搁了回去,抽纸巾拭嘴,面容上暂看不出那般晦涩,甚至是平和:“怎么不记得。”电视中的吵闹恢复,嘈嘈切切的听入耳中,添的胸口发堵。
干脆关了一切杂声,鹿卓江把他望住,想他以前听自己讲过这些,以为这回他又是临时兴起,没好气:“怎么能不记得,我看你这记性倒是还不如我。”
顿了顿,慢慢地说上,只是说的时候得抽上一缕气,仿佛知道等会袭上来的是什么样感觉,他太熟悉:“小时,当年安安的哥哥,小时,被拐到了苏江一带,一个很偏僻的农村,这江连洲是当地的小学老师,也是当年,我们认定的凶手。”
“其实,根据他说的,当年他是单纯的想救走小时,想带着他去镇上求救……”
鹿卓江眉头扯动:“他说,小时生了很严重的病,村里的卫生所条件太差,耽搁下去,小时会没命。”顿顿,似乎还是有愧疚:“那时候,我不知道整个村子,只有他想尽办法报了警。”
话语一转,指腹掐紧地泛白,“虽然到头来才知道凶手不是他,可你外公觉着,如果不是这江连洲,带着小时跑出来,小时至少还能撑着,撑到我们带着警察找过去。”
所以——
林书文无声地一笑,再努力收敛——所以外公,是非常厌憎江连洲的。
想着,揭开纸包翻出那一沓证明材料,在鹿卓江眼皮下递近,“江连洲的儿子,也叫江默。”
鹿卓江先是一怔,接过了材料当望见小孩照片时,一下明白了,眉头皱起露出疑惑:“这你是从哪拿到的?”想着又不太重要,转而问:“他真是江连洲的儿子?”
猜到他会生疑虑,林书文沉着声:“是,我找人验证过了,上面盖的章都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吃竹子了~
第二十三章
屋内胶稠的气味渐渐散去。
天光清明, 窗帘下铺着淡金,被子烘出的热意暖洋洋便升了一分。
鹿安热的半醒,想挪挪去凉快的角落, 没挪的动,倒是脑袋被他压得一沉,迷迷糊糊地他跟着转醒了, 抱着她紧了紧,随后低头, 碰碰她的眼皮。
小竹子在发着光。
又垂眸,唇角一抿, 红扑扑的捺着一股力。
鹿安默默地捧住了心。
那日影静寂, 他视线落回来,抚上她脸颊轻轻地吻, 如温存一样, 卷着纯净的眷念,鼻音却闷着惺忪:“安安。”胆子日渐变大, 枕头上又挪又蹭地无限靠近来, 背光的发间朦着淡茸毛边, 那眼睛里全是笑。
鹿安叹气,仍然被他惹得笑了笑, 戳上他眉头:“不行, 笑的再好看都不行,今天我不能迟到。”出了被窝,连同被子把他手脚一箍, 哄得他继续多睡会,便拿了衣服进浴室洗澡。
宛如被溢出窗帘的晨光晒到,滚涌起羞耻的热,出门前捂了捂脸,自打着了地,浑身上下哪哪都怪,轻飘飘的,可这一幕落在小秘书眼中,被解读出一种极其单纯的意味。
小秘一扭头,让司机启动车子,转而一身正气从背包翻出来膏药贴,手臂伸长,越过靠背朝她递近:“安总。”解释说:“这几天天气是很潮湿,看您走路有点僵,您就拿这个回去把腿关节一贴,暖暖的,对皮肤还不刺激。”
秘书是新招的,女孩家嗓音甜甜,叨叨起来反而趣意横生,鹿安不由主地温下了声接过,然而瞧着这膏药,应该对她没有用处,毕竟她难受的点不在关节处……不过,对于疯了整晚的小竹子,这该算是对症下药。
就他那腰啊……
不,不能再馋了,目前最紧要的是竞标。
虽说林书文的手段见长,但她胜在消息灵通,这一次招标的地皮在沿海,大概率是未来重点实验的对象之一。
净算着这堆事,越想越是繁细,抵达会场前,接到了鹿卓江的电话:“下午回家来一趟,你外公要你必须回来。”
鹿安没多说什么,直接挂断。
可一到招标结束,跟着几位熟识下了台阶,远远一侧停着熟悉的车辆,她余光一见,笑容淡了淡。
有他的司机和助理占了前座,她只能进后排,才上了车,一股暖流袭人,令她烦厌的薄荷气味,于是降下车窗,避不过他近在耳畔,温柔的唤:“安安。”大抵觉得她模样像极赌气,所以她扭头,见着的就是男人噙着笑意。
“?”
她一狐疑,林书文更甚愉悦。
灼灼的望着她,觉得没有一次能比的上今天,尽管她容色清冷,耳下姣好的线,掩在衣领几许莹白,他揉搓着指腹,找话聊:“这次竞标拍的是一小块沿海的地皮……你又是从哪得的消息,觉得它能值本?”
他喉咙有些躁,所有的自持快坍塌。
鹿安看的真,将他黑眸里翻滚着的辨得一清二楚。
至于让他如此得意,又肆意的原因,她撩起眼皮,淡笑着:“这么火急火燎地抓我回去,是因为我男朋友?被你们查到把柄了?”
关于阿竹的父亲,她没有细查,连起初小唐的那一番话她也没细想过,因为阿竹父母去世的太早,查起来得动用些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