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求世安公子做主。”上百人同时跪谢,整齐划一的声音盘旋在汉阳河上空,久久都没能散去。
解决了争议,和其余侍卫汇合后,一行人艰难地通过水压压的官道,于天黑前安置进了郡守府的客院。
一归置好行礼,姜月就踏进了厨房。舟车劳顿了几天,公子连热饭也没吃上,姜月还没从白天公子带给她的震撼中抽离出来,于是怀着无比崇敬地心情,迅速地给公子做一碗加了姜片的鸡汤面,然后雀跃地端进了书房。
书房的门掩着,姜月直接走了进去,见公子对着案几上的羊皮地图发愣,也顺着他的目光瞧了瞧,思考片刻后,随意问道:“公子在想汉阳河如何疏浚?”
赢世安侧过头来看着她,墨眸微弯,微微勾起了唇角,低低地道:“哦?月娘有何高见?”这丫头今日几席话,倒是将他的心思料了个准,让他颇感意外,他倒想看看接下来她是不是也能和他想到一处。
姜月接过地图,仔细查看后,娓娓道来:“永郡三镇受灾原因在于河水倒灌,便是堤坝筑好,也不能疏通已经淹进村落的河水。唯有一个“疏”字,方能解决问题之根本。”她手指比了比羊皮图上汉阳河和永兴渠的距离:“可惜,距离太长,不然倒是可以一试。”
居然又和他想到一处,赢世安微微有些失神,目光深邃地看着姜月,片刻后,他扬唇一笑:“从前,竟不知月娘聪慧如斯。”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男主亲妈啦啦啦啦啦,女主是野生的啦啦啦。
☆、鬼神之说
赢世安示意姜月在左首落座,他将地图摆在案几中央,骨节修长的手指接连划过几处凹地,低低地道:“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些连在一起在以前是汉阳河的一条支流,后来河流改道,才有了如今地貌。”
然后又在地图上比了比,道:“此处离永兴渠只有五里。”
姜月眸光微动,豁然开朗,道:“只消将涝水排入原先的河床,再疏通至永兴渠即可。公子还真是明察秋毫啊。”说道兴起处,竟伸手拍了拍公子的肩膀。
没料她如此孟浪,赢世安只愣愣地歪向一侧,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瞅向姜月搭在他肩上的手,神色微僵。
姜月这才始觉不妥,讪讪地抽回手来,顺道把鸡汤面往公子面前一推,讷讷道:“吃面,吃面。”
新堤坝的修筑及排涝工程按部就班地展开着,而阳西镇的盐矿村却爆出另一桩异事。
非饥荒,非灾疫,却是一桩离奇的命案。
话说阳西镇那盐矿村因为地处山腰,躲过了水灾,因而并未停业。某一日,三个村民一早下到矿中,却迟迟未归,傍晚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气绝身亡。
据说,那几具尸体面部肿胀且呈青紫色,眼眸充血,舌头外露,皮肤皱如耄耋老人,形状之可怖闻所未闻。
一时间鬼神之说流窜开来,都道是阳西镇开矿挖盐,触怒了鬼神,这才降下了水灾,这几人的死去便是鬼神的警示,而另外两个受灾镇则是为阳西镇所累。
只一天的功夫,阳西百姓,便从备受同情的灾民,成了鬼神诅咒的灾星,众人唯恐避之不及。
而另外两个受灾镇的百姓,受流言影响而失了理智,处处打压阳西人,甚至在某日的早间,在一处施粥棚前,将一个阳西人围堵至死。
一时引起轩然大波。
天灾未平,人祸又起,永郡百姓成日惶惶不安。安抚民心势在必行,世安公子决定亲自下到盐矿探个究竟,以破鬼神之说。
这一日,赢世安携卫林来到了阳西镇的盐矿村,通过盐井口的木梯下到了五丈之下的盐湖边,原来整个盐矿就紧着这一个盐湖开采。
这盐湖最里处临着一处黑亮的石壁,往外则蜿蜒地延伸了开去。赢世安安排卫林往外探去,自己则在盐井通道旁的石壁前徘徊。
因着盐井开得大,虽是地底下,倒也有些亮光,加上这处地势宽阔,因此村民日常便在此处劳作,倒也省了些油钱。
石壁不远处置了几张石床,为旷工平时休息所用,那几位村民死前正是躺在这石床之上。世安公子走向石床,几番查探后并未发现异样,又往盐湖边走去,虽瞧不出深浅,却竟有十丈之宽,湖水恒久地拍打着甬道,在甬道边缘处凝出厚厚的盐晶。
赢世安蹲了下来,用手擦上一点盐晶往嘴边送去,抿了抿,竟是少有涩味,这使他有些诧异,漆黑的眸子眯着瞅向幽深的湖面,忽然间,他感道鼻尖处有些异痒,便伸手蹭了蹭,垂眸看去,手上竟是染上了一丝血迹。
暗道不妙,正起身要走,却瞧见一个女子蹑手蹑脚地隐在暗处。
“谁!”
姜月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瘦削的肩上斜着个硕大的花布包袱,明亮地眸子讪讪地望向公子,讷讷道:“公子,是我,月娘。”
盯着那个明显不搭的包袱,赢世安轻笑出声:“不像话!”
话音还未落,几乎是突然的,山体剧烈摇动,碎石横飞,盐井向上的通道转眼间便给飞沙走石埋了个严实。
两眼一抹黑,姜月有些发怵,压低声音道:“公子,你在哪里?”
话刚说完,不远处现出了荧光点点,确是赢世安掏出了备用的夜明珠。
姜月轻手轻脚地走近公子,小声问道:“公子,现在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