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事后,他将那瓷瓶推到姜月面前,吩咐道:“如此这般,只需十日便可痊愈。”
正在这时,窗外不远处的院子里,月光下一席白袍的赢世安长身而立,正神色不明地打量着屋内的两人。片刻后,他唇角噙起一个微笑,抖了抖宽袖将手里的药瓶掩下,转身没入了夜色当中。
经过半个月的修养,姜月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正想回铺子看看,却又听得一桩命案,惊得姜月连出门的心思也歇了。
阮香玉居然死了,淹死在春香楼院子里那条溪流里,尸体飘了出来,被官府打捞上来的时候,已经开始发胀了。
阮香玉自打从半月居离开后,一直活的好好的。先前听她说,她离了原来歌舞坊,寻到了丽娘这里,原是想求一个好前程,毕竟丽娘这里的姑娘,最后大多都去到了贵人的府里,却没想到刚来不久便发生了丽娘的命案,现在更是糊里糊涂的连命都丢了。
姜月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于是去了外书房,“公子,你知道玉娘的事吗?”
赢世安瞟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账册,“你也听说了?”
“公子,我觉着这事儿有些蹊跷。”
“哦?那你如何看来?”
姜月眨了眨睫毛,再眨了眨睫毛,晃了晃手指,道:“春香楼,春香楼肯定有问题!”最近两起命案都同春香楼有关系,其中定有蹊跷。
“那,你打算如何?”
“丽娘死的有些蹊跷,那婢女为何要害她,又为何要攀咬我?实在想不明白,因此,我想去探一探春香楼。”
世安公子垂眸思索了片刻,沉声道:“有些事情,我也正想弄个明白,你准备一下,今晚我们夜探春香楼。”
“好!”
是日,戌时,夜黑风高。
一高一矮两个黑影,沿着西市东三街慢慢移向红柳巷的春香楼。
到了一处矮墙边,姜月拍了拍手,正提腿便要翻墙,却被世安公子硬生生地扯了下来。
“你……”
正要说话,公子又摆出一个禁声的手势,并小心提示道:“嘘,别出声,里面有人。”下巴还朝墙内的方向努了努。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姜月看见春香楼的院子里,此刻正有一队整齐划一的衙役,打着灯笼从远处走来。不知是不是着青衫的缘故,他们手中的灯笼竟发出青色的光芒,平白添了些鬼气森森的意味。
姜月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那队人越走越近,似是往墙边靠拢,墙外的两人也慢慢往墙根靠去。脚步声越来越近,光线越来越强,两人与他们只差一墙之隔,姜月心脏砰砰直跳。
忽地,一只灯笼伸了出来,还晃了晃。
这突如其来的异动,惊的姜月张大了嘴巴,正要喊出声来,却被一只清凉的大手捂住了嘴巴,人也被带进了一个柔软清香的怀抱,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靠在墙上,凝神屏息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这不是第一次窝在他胸前,却是公子清醒时第一次将她揽入怀抱,闻着那沁凉的竹香,姜月的心脏突突直跳,若不是月色太暗,她脸颊的绯红怕是会被认为醉得狠了。
那灯笼晃了几晃,便收了回去,同时墙内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头儿,你太小心了,都说没人了,你偏不信。”
“能不小心吗?主上如今被盯的紧,这楼里又连连出事。”
此时,人群中另一个人也插话道:“都是些不识相的娘们儿,死了便死了,还连累主上,真是晦气。”
“走吧,走吧,再去那边看看。”
人群走远后,姜月才僵硬着身子,从公子怀里钻了出来,讷讷地说道:“公子,春香楼果然有古怪。”
☆、密会太阴山
世安公子并未答话,只墨眸微眯,打量起远处灯火通明的几处木楼来,半晌后,他转过身来没入夜色,并低声道:“回罢。”
次日三更,一道黑影再次出现在春香楼附近。
那黑影飞跃院墙,在屋脊上健步如飞,不多时便落定在院落中最气派的一处红楼上。
脚下的红楼此刻正灯火通明,不时传来靡靡之音。
月光下,那黑影俯下身来,小心地揭开一片青瓦后,幽深的目光探了进去。
只见敞亮的厅堂内,散漫地围坐着十来个半醉半醒的华服男子,他们的面前堆满了珍馐佳肴,身侧无一例外全都伴着衣衫半解笑脸逢迎的美人儿。那些男子,一手搂着娇软的美人儿,一手端起酒樽,时不时地同左右谈笑风生,时不时地逗弄一番怀中的美人儿,整个厅堂萦绕着一股醉生梦死的气息。
而厅堂的上首,正慵懒地坐着一个紫衣男子,此时此刻,他眼波流转地望向怀中杏眼桃腮顾盼生辉的美人儿,忽地,他俯身而下,将嘴里的佳酿哺入那可口的樱唇当中。
如此这般了片刻,他似是还未尽兴,便又大力揽上那女子柔嫩的细腰,一把将她摆弄到后座的塌上,胡闹了起来。
见此情形,堂下众人神色寻常,似是早已习惯,仍旧自顾自地饮酒作乐。
靡靡之声,笑声,连同荒乱的风光,一同通过房顶的小洞,传到了黑衣男子的耳中,眼中。
几乎是突然的,黑衣男子脚下一软,捧着下腹便蹲了下来,闭眼休息了片刻才面色稍松。他将瓦片小心地覆了回去,然后踩着屋脊步到了飞檐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