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阙轻嗤:
“是呀,你们手下无兵已经不容小觑了,若是领兵…是我的话,就趁此机会,把你们全都杀了。”
说着,飞速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刘炳被逗笑,笑了两声,察觉不合时宜,立刻闭嘴。
严阙继续道:“再想一想,他既然已经偷换禁军,为何不立刻起事呢?是在等些什么?”
“难道是忌惮三千御林军?”
日头冒出一个边,紫宸殿通明了,刘修之背脊一寒,裴宽亦飞速察觉出异样。
正如严阙所说,如果王铎志在夺宫,那么为免夜长梦多,也该早早动作,可是他没有。
还在与他们参宴、拼酒,生生将时辰耗过亥时,又等至黎明…
这么做,是反常中的反常。
除非…
他并不是要让百官放松警惕,而是令他们放松警惕!
换句话说,皇室已是案板上的鱼肉,于王铎而言,自始至终的忌惮,只有节度使!
如果宴会刚开始的时候,他发起攻击,那么节度使会闯出宫外回到属地,是一气呵成的事情,都有心分得天下,日后为敌则是必然。
这也恰恰是王铎要规避的,所以才做“拖”字诀,这段时间里,他在宫外恐怕已经有了部署,如果此时出去,正中对方全套!而王铎此刻之所以不来紫宸殿,就是等他们出去!
“怎么样,两位将军,”严阙庄重出声,
“联手吧。”
未等到回复,李息出现在大殿门口,严阙见他脸色不是一般的阴沉,抛下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想好就跟来,”便跑了出去。
“公主,”李息沉声说,“最终在感业寺找到被困的禁军统领冯如如,他得救之后,没等我们审问就自己招了,与我们猜测的没有出入,宫宴前一天他与丽妃幽会时被袭击,醒来已是第二天,他的手下此时都在宣武门外。”
严阙眼光一亮:“太好了,急招他们护驾。”
“还是出了问题,”李息道,“由于三重宫墙处都有叛军把守,冯如如人无法抵达宣武门外,只能放冷焰火召唤部下,然而冷焰火已经放了五次,仍未等到回复。”
“什么!”
严阙震惊,有一丝绝望的情绪划过心间,三万禁军,遭遇了什么?他们是这皇城最后的希望。如果连这批人都不在了,那么大周的命数便只能寄托于唯一忠诚的北府军,但是北府军,远在郊野。
“这样,”李息压制着因奔跑而急促的呼吸,“我领一队御林军,带冯如如想办法冲出宫外,以探究竟,如果宣武门没有人,那么请公主坚守三日,臣必携北府军归!”
说罢,抱拳过首,单膝跪地。这,便是口头的军令状了。
李息的双眸向来平静,望去犹如深潭,较之同龄人,严怀那道双眼是过目不忘的凌厉,李息则更加平凡,贴近每一个普通人。
此刻,却是严阙见过最有力量的双眼。
第18章
没有时间犹疑徘徊,严阙只道:“准。”
说完别过脸去,忍不住泪水划过面颊,因为她知道,李息此去有多危险,敌人有多残忍狡诈,或许根本就回不来了,许久之后,转过头,看着他:
“李大人一定要回来,”顿了顿,温和出声,
“我等着您。”
李息心定,轻点下巴,不做停顿地起身。
“我也去吧,”不知何时,刘炳站在了门外,吊儿郎当倚在门框上,转了把腰间的佩剑,傲慢道,“他这身板儿,不成的。”
…
宣武门外,三万禁军的队伍整齐划一,副将朱坤更是庄严肃穆,站得笔直,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他们在完成一个陛下亲临的阅兵仪式。
皇城内,厮杀不断,间或有小宫娥凄厉的惨叫,小太监绝命的求饶。
不必外人提醒,朱坤也知道,宫里出事了。
可墙的那头声响越大,就越是加重他按兵不动的决心。
小兵们不懂副统领的心思,不停问他:“副统领,宫里好像出事了,我们进去看看吧。”
朱坤冷声道:“忘记神武行营闯宫者的下场了吗?咱们没得大统领召唤,如果茂然入宫,就是违抗圣旨,都活不了。”
“可是…大统领的冷焰火已经放了五回,不,是六回!刚刚又放了一回!他在招我们进去呢,看上去很危急。”
“眼下情况不明,冷焰火是不是大统领放的都未可知,说句不好听的话,大统领人不见了一日,眼下又突然出现,值得怀疑。如果作乱的就是他本人,那我们就被利用了,总之,切记神武行营的教训,我们只忠于陛下,指责是护卫宫廷。”
“可…眼下宫廷不保啊…”
“混账!住口!”
…
就在朱坤坚定的相信,并且执行着自己的判断的时候,另一头,李息,刘炳,冯如如三人终于躲过了涵元殿的巡查,抵达御桥边缘。
他们仅带了十个御林军随行,人太多,反而容易泄露行踪,如此,还能将武力留在紫宸殿护卫皇帝。
突然间,只听得声闷哼,距离刘炳最近的小军就倒了下去,鲜血从胸口喷涌而出,刘炳本来还挺自信,见状一把将人抱住,血也喷了他一脸:
“我操,你别死啊!”
“将军,请…”那小军话没说完,就咽了气,刘炳急得大叫:“我|操.我|操.我|操,你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