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怀瑾记得那时她呆坐在尚书省的台阶上,是游子安满面笑容地走过来,装作巧合地询问她,“是许大人吗?”
许怀瑾则泪眼婆娑地颤声应道:“我是。”
许怀瑾走出回忆,她对游子安强撑起笑容,客气道:“游大人严重了,我只不过是区区礼部侍郎罢了,比不得翰林院,游大人有事寻我,寻人唤我便是,我自会来寻你。”
游子安知道许怀瑾在说客气话,他见许怀瑾长着一张娃娃脸,却又故作成熟,游子安忍不住想要戏弄许怀瑾。
游子安面露欣喜地应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许怀瑾有一瞬间的窒息,许怀瑾记得游子安对不熟的人,可是格外的礼貌,今世许怀瑾跟游子安才见第一面,他怎会对她毫无芥蒂。
许怀瑾不好再多有说辞,她苦笑道:“好。”
游子安来此的目的,就是帮李浩仪牵制许怀瑾,他将早已备好的文书递给许怀瑾,“许大人,你帮我看看这份文书写的如何?”
许怀瑾跟他拉开距离,安安静静地盯着游子安看,犹如看破游子安所做的一切。
游子安被许怀瑾看得愣神,他心里慌乱又不解地问道:“许大人在看什么?”
许怀瑾还是不说话,游子安被看泄气,嘴角的笑容终是垂了下去,“许大人,这是看出来了?”
许怀瑾回想跟游子安的过往,她动了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情感,叹口气道:“游大人,以后在官场上可不能如此,会被有心人利用的。”
游子安愣住,许怀瑾怎么会知道,除非是他极为亲近的人,才会知道他在戏弄别人时,害怕对方沉默不语地盯着他看,只要别人盯着他,他便会主动认错。
“许大人。”
许怀瑾打断游子安的话,快刀斩乱麻地说道:“游大人,我突然有些内急,想要去上茅厕,能否放我出去?”
许怀瑾低头看向游子安手中紧握的文书,补充道:“我竟然答应你,会在你需要时去见你,这文书便换个时间再探讨吧。”
说完,许怀瑾也不等游子安答应,立刻往太液池走。
游子安转过身想要拉住许怀瑾,却发现许怀瑾早已没了踪影,游子安内心苦笑,但愿李浩仪已经做完他想做的事。
许怀瑾不知道为何易鹤川会魔障般喜欢许映梁,但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易鹤川在太液池,救起许映梁时,发生的改变。
许怀瑾必须要去阻止,她不想再看见她心目中的神再次陨落,也不想看着街边的癞皮狗将她的神给糟蹋了。
许怀瑾气喘吁吁地赶到太液池,还未来得及休息,她便听见许映梁落入水中,在太液池中艰难的呼救。
决不能让易鹤川去救许映梁,许怀瑾快速脱掉外套,猛吸一口气就想往水里扎,谁知道有人抓住许怀瑾的后衣领往后带。
喉咙被前衣襟割的难受,许怀瑾愤怒地转头,想要责骂扯住她的人,可等她一回头,许怀瑾便立刻跪在地上,“微臣参见皇上。”
明知许映梁的事,是李浩仪设计,许怀瑾还是抱着希望快速说道:“皇上,有人落水了,臣需立刻去救人!”
李浩仪拽着许怀瑾的衣领不放,在夜晚格外明亮的眼睛,盯着许映梁扑腾在水中央,悠哉地说道:“你急什么,自然有人会去救。”
许怀瑾被李浩仪提得不自在。
凉风从后衣领窜到身上,让许怀瑾有光着身体的不适感。
许怀瑾担心李浩仪发现她的女儿身份,又担心易鹤川会去救许映梁,重复前一世的悲剧。
许怀瑾一咬牙,温热的手触上李浩仪抓衣领的手背,狠狠一扯,低声说道:“皇上多有得罪,那是一条鲜活的人命,等不起消磨。”
说完,许怀瑾趁李浩仪愣神之际,立刻扎入水中,向太液池中央游去。
许映梁的求救声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晚上太黑,她看不清其中有没有易鹤川,她只得第一个救起许映梁,断了易鹤川英雄救美的好事。
许怀瑾游水的速度很快,她首先游到许映梁身边,将快要晕厥的许映梁拉出水面,许怀瑾不由朝李浩仪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许映梁为了李浩仪的野心,甘愿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真不知这是李浩仪的幸运,还是许映梁的不幸。
许怀瑾将许映梁救上岸,便立马抓住一名太监,强行将他的衣服脱下来,给自己穿上。
湿了水的衣服紧贴身体,就算她再用白布条束胸,也难免有心人看出不同。
许怀瑾穿好衣服,立刻跪在地下给许映梁施救,可就在许怀瑾想要给许映梁清理喝入肺部的水时,许怀瑾有了片刻的迟疑。
如果许映梁死了,那之后的事,是不是不会存在,易鹤川也不会被许映梁害死。
许怀瑾刚想动手,向许映梁围拢的人越来越多,思虑之下,许怀瑾扬起手用力打在许映梁脸上,将许映梁的脸从左边甩向右边,假装急切地救助许映梁,“姑娘,你醒醒!你有没有事!”
想到以往的事情,许怀瑾又一巴掌甩在许映梁脸上,“姑娘!醒醒啊!”
旁边的人看见许怀瑾的急救措施并没有用,他们立刻把许怀瑾推开,将许映梁抬往太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