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场暗藏诡谲的对峙,她通过宁王安排的间谍,提前暗中将信王的计划传递给宁王,而后在对峙中临时反水,坚定站在了宁王那一边。
为逼宁王露出破绽,恼羞成怒的信王以清荷的性命作为要挟。
清荷性烈,自刎于剑刃。
白色衣裙被风鼓起,又颓然飘落于地面,像一株被风雨打落的栀子花,花瓣颓散又破败。最后一眼,她看向宁王,眼神中只有不舍与恳求。
不舍与他这一世的短暂情缘,恳求他不要轻举妄动,不要将他这些年的努力付之东流。
宁王的眼睛红得几乎要滴血,目眦尽裂。起风了,卷起满地的风沙与阴谋,清荷看向他,眼神缠绵而哀痛,眼角流出一滴泪,却是笑了。
16岁那年重逢,她被那个桀骜慵懒的少年救于剑刃之下。
26岁诀别,她为那个心怀天下卧薪尝胆的男人死于剑刃之下。
十年一世,他们彼此试探过、真心交付过、决裂反目过,可最终,她还是决定站在他身边。
若他想要达成抱负,她拼劲所有也要成全。
若他想立于世界之巅,她抛弃生命也在所不惜。
这一生,虽短暂,却圆满。
她终于做尽了能为他做到的所有。
这场群戏场面宏大,她却需要极尽收敛着来演。
林以平要求倪布恬只能流一滴泪,恰到好处,多一滴少一滴都不行,早一秒或晚一秒也不行。
倪布恬望着顾辞年,清荷与宁王之间经历的一幕一幕在眼前流转,过电影似的。她有一种恍然惊醒的怅然,又因为那人是顾辞年,而生出数倍的哀痛。
前面几次拍摄,每次都因倪布恬而喊停,往往还没开始需要流泪,她就已经眼泪决堤。
尝试了数次,她努力平复着心情,克制自己的情绪,还是不行。
临时休息,林以平给她讲完戏,让她独自去冷静,又让顾辞年再去开导启发她。
而顾辞年只是借着宽大的袖口握紧了她的手,轻声告诉她:“你不是清荷,我也不是宁王,我们不会分别。”
……
再一次拍摄,倪布恬终于控制住了情绪,第二次,第三次,她越来越收放自如,终于得到了林以平的赞扬。
林以平喊卡,这场戏过了,站在近旁的盛临颀伸手去扶倪布恬,却发现她入戏太深,还伏在地上哭。
哭得无声无息,隐忍又委屈,眼泪好似决了堤。
盛临颀吓了一跳,忙喊人送纸巾过来。
林以平走过去,搂了搂她的肩,笑着安慰她:“好了好了。”
倪布恬低着头,努力吸着鼻子,眼泪大颗大颗地无声往下坠落。
她心里觉得无奈又可笑。
当初是她质疑顾辞年入戏太深,没想到到了最后,出不了戏的却是她自己。
几个演员围在周围,你一句我一句地安慰着她,等待她情绪纾解。
突然间,有一只手隔开了盛临颀,落在她的头顶。
顾辞年一言不发地穿过人群,半跪在地上,抱住了她。
有人惊奇,有人侧目,显然是没想到冷淡到几乎不与女演员做任何私下里互动的顾辞年竟然会做出这种举动。
可再一想,又觉得正常,他只是冷淡,又不是没心的石头。
一起拍了这么久的感情戏,怎么着也得有点恻隐之心吧。
盛临颀收回手,笑道:“清荷的病还得宁王来医,咱们快散了吧,散了吧。”
众人笑着散开,只留二人在原地。
倪布恬被顾辞年抚着后脑勺,紧紧抱在怀里。
耳畔,是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合着她的心跳共鸣。
顾辞年低垂着眉眼,好似不在乎任何人探究的目光,双唇贴近她耳侧,轻声温柔地哄着她:“甜甜乖,不哭了。”
“清荷和宁王的故事结束了,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别哭,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站在几米开外的围观群众此刻内心情绪极其复杂——
“影帝竟然还有这么有人情味的一面?”
“影帝这会好温柔啊。”
“正常正常,不投入点感情怎么能演好情侣啊,等戏结束也就出戏了。”
“嗯?怎么感觉好像哪里有些不太正常了?”
“嗯嗯嗯?影帝刚刚亲甜甜耳朵了?影帝刚刚是不是亲甜甜耳朵了?我今天!为什么!没戴眼镜!!!”
“别看我,风太大我也没看清。”
“是亲了吧,好像是亲了吧!卧槽,这俩是不是因戏生情了?”
而站在更远处的小可心里活动可谓之单调重复——
“我粉的CP发糖了!”
“我粉的CP真的发糖了!”
“我粉的CP发巨糖了!”
“他俩离得好近啊,可今天风怎么这么大啊,我看不清呜呜呜。”
“不管!总之,妈妈!我!磕!到!真!的!啦!!!”
******
电影的结局前天已经提前拍摄完毕。
清荷自刎,信王被赐死,安王永生圈禁于王府,镇远将军株连九族。
宁王最终登上无人之巅,穷尽一生心力致力于朝堂不再祸乱,黎民不再流离失所的雄图大志中,殚精竭虑,孤独一生。
倪布恬这场杀青戏拍完之后,还剩盛临颀的最后一场,然后顾辞年再补拍两个镜头,电影就正式杀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