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此刻,杜锋才只是逢场作戏地跟倪布恬客套了一句,关荷就嘟着嘴巴腻腻歪歪地凑过来:“杜总偏心,你都没说我瘦了。”
杜锋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哄着:“你也瘦了。”又去捏她的脸颊:“看,脸上都没肉了。”
关荷得意地哼了声,拿手指头尖戳倪布恬的手臂:“甜甜,看来杜总还是更疼我哦。”
倪布恬:“……”
倪布恬快吐了。
她敷衍地扯了扯唇,戴上了口罩。“我感冒了,别靠我太近,小心传染。”
说完,低头将步子迈得更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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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锋深夜探班,给剧组带了三个餐车的宵夜,关荷热情又主动地给大家一一派发食物,像个名正言顺的老板娘。
宵夜派发到一半,阿远又带着几个人热热闹闹地回来了。原来顾辞年今晚也给大家订了宵夜。
小可左手一盘水果沙拉,右手一碗鸡汤小馄饨,站在倪布恬面前:“甜姐,你要吃哪个?”
倪布恬怏怏耷眼,“没胃口。”
“好歹吃两口吧,你今天一整天几乎都没吃东西。”小可蹲下来,献宝似的把馄饨举到她鼻子下,“啊,这浓郁的鸡汤香味。你闻到了吗?”
倪布恬干巴巴道:“我鼻子堵了。”
“不过,”她努力嗅了嗅,“我好像闻到一股甜甜的味道。”
话音刚落,小可眼前一亮,眼睛里又冒出熟悉的小星星,倪布恬下意识回头,眼前出现一双修长而笔直的腿。
他斜靠在墙上,一手抄兜,一手端着个热气腾腾的小白碗。
视线再向上,两人目光撞上,顾辞年抬了抬下巴,将碗递过去,“喏。给你宵夜。”
“谢谢。”倪布恬硬着头皮接过来,入目是一碗香甜滚烫的红豆年糕汤。
清甜气味涌进鼻腔,她干涩无味的口腔里奇异地生出了津.液。
顾辞年扫了眼小可手中的食物,了然地“哦”了声,关切道:“吃不下就算了,别勉强。”
说着,作势要伸手拿回来。
倪布恬紧紧捏着碗边,笑得礼貌又乖巧:“我给小可吃。”
顾辞年眨了眨眼睛,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想起来了,小可喜欢吃这个。”
“吃完了还有,多吃点。”他对小可交代了声,转身走了。
小可头点成快速运作的缝纫机,嘴巴几乎咧到耳边,再次沸腾了。
她将馄饨和沙拉放到一边,深吸口气,几乎虔诚地伸出双手,去端红豆汤。
试探地拽了下,没拽动……
再要拽,小碗直接在小桌板上消失了……
倪布恬双手护着汤碗,警惕地看她:“你不是不太喜欢吃年糕吗?”
“我可以只吃红豆。”小可奇怪地问:“你不是吃不下吗?”
倪布恬:“我现在又饿了!”
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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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香气像一只无形的小勾子勾着倪布恬的味蕾,她舔了舔唇,暗戳戳环顾四周,没看见顾辞年的身影,才小心翼翼地抱着碗,放到窗台边,挖了块年糕塞进嘴里。
软糯Q弹的年糕在齿间跳跃。不知道顾辞年在哪找到的这家店,味道像极了她小时候吃过的那一家。
她轻“嗯”了声,满足又贪恋地咀嚼着。
明瓦窗户被灯光照亮,映出她此时的模样,室外人来人往,不停有人影从窗外经过又离开,她也毫不在意。
倪布恬一口气干掉半碗红豆汤,又挖起块年糕塞进嘴里,小仓鼠般快速咀嚼着。隐约中察觉到窗外那个人影好像有一会没动了,她心不在焉地抬起头。
透过影影绰绰的光线,她认出窗外是一个男人的背影。那人身形修长,宽肩窄腰,是标准的倒三角身材,脊背松松靠在窗户上,即使松弛,依然笔直。
看着好像有点熟悉。
她正盯着那略微模糊的背影慢吞吞地想着,男人却突然转过身来,呼之欲出的答案随着他熟悉的脸庞跃入脑海。
顾辞年?
倪布恬手指一松,勺子掉回到碗里。
短暂的一刹,她忘记了咀嚼,隔着窗户呆呆地和他对视,年糕鼓鼓囊囊地撑起两腮,撑得她小脸圆圆,像个偷吃松子的小松鼠。
顾辞年闲适地欣赏着“小松鼠”的囧状,唇角轻轻一扬,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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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锋和林以平聊了会天便走了,路过倪布恬身边时亲昵地拍了下她的脑袋,说了句加油,吓得倪布恬被呛到,猛咳了好几声。
杜锋又特意寻到顾辞年礼貌告别。
顾辞年冷淡地点点头,说:“不送。”
关荷嘴上说着去送送杜总,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等这风风火火过来的两人悄咪咪退场后,吃宵夜群众也收拾好垃圾准备工作了。
倪布恬隐隐之中觉得林以平和顾辞年的情绪好像都不太对劲。
对手的女演员悄悄主动地给她解了惑,“关荷好像请假去客串电视剧了。”
倪布恬了然,林以平要求严格,一贯要求演员沉浸剧组,没有特殊情况不许请假,对于轧戏这样的行为更是深恶痛绝。
关荷这是踩雷上了。
那顾辞年又是为何?
哦,对了,他是制片人,是《暗夜》的金主,剧组演员不敬业,他自然也不会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