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到底是打错了主意,如今沈家圣眷正浓,一家子人都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纵使沈姝颜,也能看出她不是个善茬。
沈卿一抬手,一旁守着的家丁上前将三人捆住尽数带下去听候发落。
-
八月六日,晋国公主亓钰抵达京城,一道前来的还有晋国太子亓应。
正巧车马队伍经过沈府大门,沈珍珠甚是好奇,带着沈姝颜站在府门边看了几眼。
晋国太子一袭蓝色窄口长袍,面容英挺,他身侧跟着的盛装女子便是晋国公主亓钰,正红纱裙加身,头上只簪了一朵绢花,眉眼间英气十足。
沈姝颜对这两人并没有过多的印象,毕竟上一世晋国从未有什么和亲公主。
亓钰的到来,沈姝颜不知道是敌是友。
八月十五中秋盛宴,皇后给重臣家眷皆递了帖子。
清晨出发,晃晃悠悠过了一个时辰才到华清殿,她们到的早,来人甚少,沈姝颜与沈珍珠相携去了凉亭。
宴席午后才开始,沈珍珠方才马车坐的晕晕乎乎,眼下她浑身难受。
刚碰上石凳便坐着不肯起身了,沈姝颜此处打量着,瞧见不远处江幼瑶与顾文娴缓缓走过来。
想起与沈卿那夜的对话,她多少起了恻隐之心。
比起自己与林珩止,沈卿与江幼瑶之间明显是有感情的,至于为何脑成这般模样,她不知晓。
但若是还有挽回的余地,沈姝颜愿意帮一帮沈卿。
不动声色的观望着那两个人,见她们坐在池边的小桌旁,沈姝颜单手支着下巴,心里暗自盘算着。
坐了没一会儿,来了丫鬟将顾文娴唤走,她脚步急促,似乎遇上了事情。
此刻江幼瑶一人独坐,这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回头看了眼夜莺,只一个眼神,夜莺便能明白她的意思,低下头四处张望一遍道:“姑娘,你的玉佩怎的不见了?”
沈姝颜垂眸,上下打量惊呼:“呀,真是。”
沈珍珠知道这玉佩的重要,急忙坐起身子:“是不是掉路上了,我陪你回去找找吧。”
“算了,夜莺陪我去吧。”沈姝颜给她斟满茶,轻声道:“你先好好歇歇,我待会儿来找你。”
起身带着夜莺往江幼瑶那边的小路而去,沈珍珠见她走错方向,急忙开口道:“小六,你走错了。”
“我知道的四姐姐,我从这边走一圈看看。”沈姝颜回头,对着她笑了笑。
走远后夜莺低声问:“姑娘,你玉佩呢?”
“我今日便没戴玉佩。”沈姝颜微微抿唇,侧眸瞧她。
今日人多口杂,况且宫宴在华清殿举行,她将那玉佩待着岂不是晃眼得很。临走前她将玉佩摘下交给如绘,特意没有戴上。
慢悠悠的到了石桌边,沈姝颜浅笑着行礼:“江姑娘。”
江幼瑶唇色泛白,整个人隐隐泛着病态感,她莞尔一笑:“沈姑娘?”
“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姝颜对林珩止以外的人从不是一个会退缩的,就像眼下在她看来,江幼瑶与她打了招呼便是愿意与她交谈,所以她可以更进一步。
两人绕过石子路走到隐蔽些的位置,夜莺与江幼瑶的丫鬟远远跟在两人身后。
江幼瑶神色温和,侧眸看她一眼,笑着道:“沈姑娘有话说?”
“五月初,大夫人为哥哥相看了门婚事。”沈姝颜也不拐弯抹角。
江幼瑶面色微变,唇畔的笑容隐隐有些挂不住,“姑娘与我说这些,是何用意?”
“只可惜,哥哥风尘仆仆休假回府,第一件事情便是回绝了这门婚事,且告知大夫人终身不娶。”沈姝颜脚底硌着石子,疼得她脑子清醒:“江姑娘便是哥哥的心上人,姑娘可知?”
“不知。”江幼瑶敛起笑意,眼角耷拉着,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沈姝颜抿唇,低头盯着脚尖蹭蹭石子地,闷着声音开口道:“四姐姐曾经告诉过我,江公子大婚那日,你与哥哥曾交谈过,被她撞见你满面是泪的模样。”
“我知道我没有任何立场说这些话,但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见过七尺男儿为了女人红眼的模样。哥哥那夜只为你的名字便红了眼眶,当时我就在想,他是得有多喜欢你啊。”沈姝颜轻声呢喃,江幼瑶诧异的看向她,只见沈姝颜神情恍惚,继而开口:“人这一生短短数十载,若是浪费,当真可惜。”
这番话若从沈卿口中说出来,江幼瑶大抵不会感到诧异,可偏生眼前这个,是比她还要小上一岁的沈姝颜,分明不过十四,可字里行间的语气却像是已然走完这一生酸甜苦辣一般才有的感慨。
江幼瑶嘴里发苦,低声问:“是他叫你来劝我的吗?”
不知为何,沈姝颜从她眼中看到不舍,摇摇头,“没有,他叫我别来打扰你。”
这违心之话说出口,沈姝颜便知道自己赌对了。
江幼瑶眼眶泛红,哽着声音低语:“他还记得,他竟当真记得。”
她情绪起伏过大,狼狈的侧身用帕子捂住嘴猛地咳嗽起来,沈姝颜被吓到,急忙上前一步轻抚着她瘦弱的脊背。指下的触感叫她震撼,分明上一回见到她时,侧脸弧度圆润,瞧着便是温柔可人的大家闺秀。
可此刻,沈姝颜轻轻收拢了手指。
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沈姝颜抿唇低声问:“你……你是不是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