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裕人家的孩子即便爱吃咸菜,也不过是一两顿,图个新鲜。
说话的中年男子见贺清溪面带微笑,也忍不住笑了,“跟你说笑呢。”
“我可没说笑。”贺清溪认真道,“你们谁想做谁做。”
男子抬起手,“算我怕了你了,贺掌柜。”
贺掌柜见好就收,“锅里还有不少汤,谁的汤喝完了,跟张魁说一声,叫张魁给你们添。”
“贺掌柜,你整日里这样卖,能裹住本吗?”
贺清溪抬眼看到是他家东边卖染料的掌柜的,“你们天天来捧场,我就能赚到钱。今天来一次,半个月再来一次,我的羊肉汤卖不出,那就……不好说了。”
“那我们以后天天来你家用饭。”
贺清溪笑道:“好啊。不过,您还是先把今日的吃完再说,凉了就腥了。”
“凉了就叫张魁再给我加点热的。”不待贺清溪开口,就冲张魁招手,“再给我添点。”
贺清溪的羊肉汤并不是羊肉煮的,是用羊骨头煮的。炖出味来,贺清溪再把煮好切成块的羊肉和白菜放汤里。
食客不知真相,误以为放了许多羊肉,以至于一个比一个担心贺清溪亏大了,关门不卖,他们想吃也没地儿吃。
贺清溪以前不是生意人,现在是,还得养一大家子,所以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也装不知道。
傍晚,贺清溪歇过乏从屋里出来,就看到张魁和小白各拿一个斧头,面前还放了一堆劈开的木头,“你俩劈的?”
“不是。我自己劈的。”小白飞过来,“张魁说我要是能在做饭前把这一堆木柴劈了,就叫张惠给我做碗蒸蛋,和你儿子一样的蒸蛋。”
贺清溪:“用斧头劈的?”
“是呀。不然我拿着斧头做什么。”小白道。
贺清溪皱了皱眉,“我怎么没听见劈柴声?”
“因为我把声音屏蔽了。”小白很是得意,指着地上,“我在这边画了一个圈,用你教我的办法搞个结界,我和张魁站在里面,只有我俩能听到劈柴声。”
贺清溪看向张魁。张魁点头。贺清溪不禁说,“不错啊,都知道活学活用了。”
“那当然。我可是长安城南白——”小白扭头转向侧门,“谁呀?天都黑了还敲——”
贺清溪打断她的抱怨,“开门去!”
第18章 胆小如鼠
小白飞过去,片刻回来手里多了一个纸包。
贺清溪:“什么东西?”接过来拆开一看是一包茶叶渣滓,忍不住笑了,“钱掌柜这个人有意思。”
“你还笑得出来?”小白睁大眼,“傻了吧你?”
贺清溪递给张魁,“傻的是你。”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明日就知道了。”
翌日,贺清溪起来洗漱一番,就拎着小火炉在院里煮碎成渣的茶叶。
小白起先不懂,随着贺清溪把鸡蛋放入黑褐色的茶汤之中,小白明白过来,“茶叶蛋?”
“我祖宗也做过?”贺清溪肯定道。
小白点头,“你那个老祖宗可会吃了。对了,有一年过年,他说他心情好,我觉得是天太冷他不想出去,呆在屋里又无聊,就做一桌鸡蛋宴。据说吃得那天来找他玩的人,有一段日子看到鸡蛋就吐。其中就有这个茶叶蛋。”
“冬天?你不冬眠?”贺清溪好奇地问。
小白的脸色为之一微。
“真不用冬眠?”
小白瞪他一眼,“你能不能别总提醒我是条蛇?”
“我不说你也是。”贺清溪说着,一顿,“你不会是,在我老祖宗他们家房梁上冬眠吧?”
小白起身就走。
贺清溪乐了,“干什么去?”
“拿碗,你说的,给钱掌柜送两个茶叶蛋。”
小白的声音从灶房里传出来,贺清溪不禁摇摇头,一脸的无奈和好笑。
贺清溪昨晚看到那包茶叶碎渣,总觉得钱掌柜把去年一年的茶叶渣都拿来了。早上小白洗鸡蛋的时候,贺清溪就顺着说句,煮好给钱掌柜送两个。
钱掌柜整日喝茶,肠子里的油都被清茶浓汤刮干净了,导致他很喜欢炒鸡蛋煎鸡蛋,不喜欢寡淡的茶叶蛋。
钱掌柜会过日子,不想吃也没舍得丢,就放柜台之上。
巳时两刻,巡行的差役累了进来歇歇脚,见柜台上有鸡蛋误以为卖的,就问钱掌柜价几何。
钱掌柜便实话实说,贺掌柜送的,他吃不惯,两位差大哥既然喜欢,送他们得了。
两位差役剥开发现和鸡蛋很不一样,还带有茶味,就问钱掌柜怎么不做。
钱掌柜不喜欢,当着客人的面又不能这样讲,就很谦虚地解释他怕做不好。
两位差役经常在这条街上走,知道贺清溪为人厚道,就叫钱掌柜问贺清溪。
钱掌柜不好意思,可这俩差役见着他就问茶叶蛋的事,钱掌柜怕得罪他们,一日下午,贺清溪盯着张惠和小白炸面丸子的时候,钱掌柜凑上去,“贺掌柜,借一步说话。”
“你还真能忍。”贺清溪笑道。
钱掌柜一惊,随即就看小白。
小白忙着给街坊四里盛面丸子和偷吃。
钱掌柜觉得不是小白,她没空,“我家的伙计说的?”
“那两位差役说的,还问我怎么不做茶叶蛋。”贺清溪笑道,“你家有茶叶,你来做茶叶蛋,一文钱两个都能赚够一天的饭钱。我一文钱一个都不见得能裹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