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多女子只是匆匆一面,就将自己一生轻付,殊不知男人若是有心掩藏,即便是一头豺狼,也能装出个温柔体贴的模样,待到婚后撕下这层皮,露出本性的大有人在,那吴骋便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到头来,只能得世人一句‘天命注定’,何其可悲,何其无奈。
所以若是寻不到两情相悦的良人,倒不如寻个君子,最起码尊你敬你,你不心动,亦不会受伤心。
句句都是金玉良言,蒋含娇听了也陷入一片沉默,还是外头有了吵嚷声,女婢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说碧星小姐和六姑娘打起来了,这才打破了满室寂静。
小杨氏骂骂咧咧赶紧过去,蒋含娇也紧随其后,出了云阁,就在距离绮水台不远处,两个小小身影还扭打在一块儿,一堆女婢婆子围在周遭,想拉又不敢,只能急着直跺脚,说别打了别打了。
小杨氏英姿,见状三步并两步,大步流星上前,一手提领一个,将两人直接分拉开,柳眉倒竖,先呵斥自家女儿。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别乱跑,如何又打起来了!”
这头二夫人听说女儿被打了,也急匆匆赶过来,蒋红瑶脸上一道被指甲挠花的红痕醒目非常,将二夫人看得心疼不已,搂在怀里心肝儿宝贝唤个不停。
碧星仗着身强体壮,脸上没挂彩,但手臂亦是青了一块,她吸溜了两下鼻子,目光坦然,逞性子道:“是她非要抢妹妹折的梅花,还嘴里不干不净,我才打她的!”
小小的碧云还不知所以,怀里抱着一支梅貔貅,大大的眼睛满是害怕,很快被水雾氤氲散开,眼泪水吧啦吧啦往下掉,也不说话,只是抱着蒋含娇哭。
二夫人满脸怒火,也不顾及蒋含娇还在这里,几步过来,就想揪碧星的耳朵,“小丫头片子,你看看!你看看!你把我女儿脸上都挠成什么样子了,你这么小的年纪,心肠怎么就这么狠毒啊!”
小杨氏怎么会让她动自己的女儿,直接挡在碧星身前,“二夫人先冷静一下,我家碧星不是那等会无缘无故打人的,你这么急着问罪,倒不如回头问问自己女儿,看她之前到底说了什么,才招得这顿打。”
二夫人气极反笑,“你这个意思,还是我女儿做错了,这顿打是应该的?你知不知道,若是她脸上落下什么伤疤,这辈子就毁了!”
小杨氏抬了抬下颚,侧目去看蒋红瑶,“二夫人言重了,我自己的女儿我清楚,她下手有分寸,六姑娘脸上的伤不会留疤的,若是二夫人不信,大可现在就叫个郎中过来,给六姑娘看看。”
她慢慢走到蒋红瑶面前,小姑娘吓得往后缩了缩,“六姑娘,你是不是真的要抢碧云的梅花,还骂了她们?”
蒋红瑶眼神闪躲,支支吾吾道:“我...我没有...我只是看那花好看,想摸一摸...”
碧星立即反驳道:“才不是!你就是要去抢妹妹的花,还说这都是你们家的,让我们不许折!”
小杨氏呵了一声,轻轻一笑,睨人道:“二夫人,你都听到了吧,这蒋家到底是谁的家,想必二夫人心中自是有数,今儿这事,我也不跟二夫人计较了,只是六姑娘年纪不算小了,再这么口无遮拦,冒冒失失,往后在金陵,还怎么找婆家,二夫人带回去好好管教管教吧。”
她这一番话,四两拨千斤,到头来竟都成了自己女儿的不是,二夫人气得实在够呛,奈何那句‘到底是谁的家’将她余下的话都堵住了,最后只能带走蒋红瑶,含恨不甘看了她一眼。
小杨氏极为护短,且行事强硬,这些蒋含娇都清楚,看她成功逼走了二夫人后,露出了笑意,揉了揉还在哭的碧云,“碧云乖,不哭了。”
小小人儿软软乎乎,鼻尖因为刚哭过还红红的,她将自己小心藏到现在的梅花递给了蒋含娇,“给,给娇娇姐姐...”
蒋含娇怔了怔,接过一支梅,逗人道:“碧云这花是给我的?为什么是梅花呢?”
碧云红着脸,不好意思埋头,“因为...因为这花和娇娇姐姐一样好看..”
碧星故意嚷嚷起来,要去挠妹妹咯吱窝,“你个小没良心的,我为了你还打了一架,你居然把花给娇娇姐。”
二人从小一处长大,感情极好,很快就打闹成一团,小杨氏颇为无奈撑了撑额,“这两个丫头,真是闹人。”
二夫人带着蒋红瑶回去,一路上引得众仆纷纷好奇探看,她一进院,就差人去请郎中,然后把门关了起来,蒋二爷醉得躺在那里,怀里还抱着一壶酒。
二夫人看他厌烦,又憋了一窝火无处可发,索性狠狠踢了自己这个烂醉如泥的夫君一脚,“大白天就喝成这样,不如醉死过去!你女儿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
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
蒋二爷猛地被踢醒,看自己妻女皆是哭哭啼啼站在那里,还不知发生了何事,揉了揉尚不清醒的头,“这是怎么了?”
二夫人把蒋红瑶的脸一掰,露出那道伤痕给人看,“你还说!若不是我去得早,咱们女儿可就破相了!”
蒋二爷看到那伤痕也是心中一惊,酒意立马醒了一半,“这..这是谁敢的!我非得要他断手断脚不可!”
二夫人冷冷一笑,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断手断脚?你恐怕连个屁都不敢放,林家那个丫头,上回叫咱们红瑶整整躺在床上一个月,如今又险些破相,真真是可恶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