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红书却不同以往了,她不再是玉面傀儡, 眉目之间缠结着狠戾和哀怨,让久接触她的人会以为, 她总算活过来了。
“红书, 别浪费力气了,你该活下去,嫁个良人,安稳度过此生。”祝明俊只挡她的刀, 却不用气力去反击。
他被祝红书步步紧逼, 也只得连连后退。
此刻山间忽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砾, 黄风迷了人眼, 战场上已看不出是何方兵士哀嚎, 只知道无时无刻不在飞溅着鲜血。
祝红书咬牙切齿, 听了祝明俊的话, 更是急火攻心,她只是狂追猛砍:“你说的不错,我本该……嫁个良人,安稳度过一生, 可这一切……都被你毁了!”
祝明俊却也不心急,只淡淡一笑:“你说被我毁了,不若说被你父母毁了。祝家庄上下三百多口人,都是理通蛮族的逆贼,我杀了他们,实为家国大义。”
祝红书忽然放下了阎罗斩,她气喘吁吁,半跪在了沙地上。她用风中狂舞的红袖,死死遮住了双眼。
“不……不可能……你杀了他们,还要污蔑他们!”
说罢她又迎风站起,那双眼不知是不是被粗沙迷了,只狰狞地透着血红:“你给我死……”
那把大刀旋过来时,祝明俊逆风倒退了半步,用手在脖领间轻轻一弹,那刀便被弹回了祝红书的手中,而他的指甲,也被掀去了半块,正在风沙中滋滋冒着鲜血。
这时,在一旁休憩过后的赵星川,持着青剑迎了上来:“红书,你我合力将他击倒便是了。”
赵星川只朝着国师后头出招,祝明俊则不得不转向接招,祝红书则抓住了这等时机,也上前周旋。
峡谷另一侧的皎皎方,因兵士们找不到敌人,只得援救起了场中的百姓。他们一对一地将百姓带回兵阵后方,好生安顿了。
皎皎坐在帐车里,只得坐山观虎斗,无奈她拿出实验室珍藏的望远镜,举着看了半天,却一无所获。到处都是漫漫黄沙,实在看不出赵星川的队伍是输是赢。
“老苍皮,前方如何了?”皎皎收起了望远镜。
老苍皮坐在车前,迎着风喊话给皎皎:“回大人,赵星川的死士,几乎剿灭了国师禁军。”
皎皎吃瓜吃的不爽:“无用,祝明俊不死,千军亦难抵挡。”
她心里却暗暗思忖着,最好赵星川能一举解决,她不想沈寒也搅和进来。
此时祝明俊正被祝红书和赵星川合力包围着,他二人在祝明俊身旁迅速转圈走动,形成风阵,不时给予一击,这样祝明俊便会耗费更多的精力。
祝明俊只闭目谛听着,此时黄风迷眼,却正是属于他的好时机。他能清晰地辨别兵刃的形状和走势。
终于,在那一瞬间,他觉察到了赵星川的剑刃,于是飞出了手里的长剑,狠狠击打了出去。
“赵星川,我和红书的话没说完,你这废物,先闪一边去!”
只听一声女人的闷响,祝明俊睁开眼,却见到被他利剑击穿腹部的,竟是祝红书。
祝红书捂住贯穿腹部的剑柄,无力地单腿跪倒在地。
祝明俊眉头一皱,不是他听错了,而是祝红书此刻拿着的,是赵星川的剑,而赵星川拿着的,却是祝红书的阎罗斩大刀。
他二人本想混淆视听,迅速互换着兵器,却招来了祝明俊的误杀。
“红书!”赵星川红着眼跑过去,扶住了祝红书:“你坚持住,他手下已经没人了!我们就要得胜了!”
祝红书中了这一剑,她嘴角流出鲜血,肺里发出混乱的响声,口中却仍呢喃着:“快……趁他没有剑,过去杀了他……”
赵星川点点头,缓缓放下祝红书,他狞睁着大眼,持着大刀,朝着祝明俊迅速奔了过去。
祝明俊却只是一个冷哼:“傻丫头。”
赵星川口中怒吼着:“我便用她的刀杀了你,了却她的心愿……”
祝明俊没了剑刃,却从袖口飞出一柄卷轴画来,以搏击着赵星川的阎罗斩:“我说过,不会死在你这个废人手里。”
赵星川被他一击退后了数步,他口中渗血,却朝天一笑:
“许是老天让我死在今日。祝明俊,若我拼尽全力,最后才死在你手里,是不是就可以不算废人了……”
峡谷里风向不断变换着,时不时会吹来一旁万尸谷里的腥臭风气,祝明俊也是那等极爱干净的,他不愿过多纠缠。
“我杀了你,如同杀死一只蚂蚁,若世人因此对你刮目相看,老夫岂不是已经早就无数英豪了。”
祝明俊捋着胡须大笑着,他不是不把赵星川放在眼里,而是心中另有忧虑。
他时刻双耳警醒,谛听着。时不时在心中变换着猜测。
赵星川再杀上来时,祝明俊便发出了十成的功力,不再遮掩,果然,吃了这一回击,废太子扶刀跪地,大吐鲜血。
“赵星川,你再招我,我就即刻杀了你。”
废太子忽然惨笑了起来:“我被人说了一辈子的废物,到如今,岂有退缩的道理。”
黄天云变之间,他朝天怒吼道:“我宁教世人骂莽夫,也不愿被人当废物!”
说罢他便又站了起来,持刀的手剧烈的颤抖着,最后一次朝着祝明俊攻去。
祝明俊也不多加防备,只用画卷一挡。
只听“哧啦”一声布帛响,赵星川手拿的阎罗斩,竟斩断了那根卷轴画,斜着劈下去,狠狠地将祝明俊的左臂砍了一个大口,转瞬间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