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两秒,嗓音跟沙砾滚过喉咙深处,沙哑又沉,语气中难得带着点儿急切:“我现在必须得回去一趟。”
“.........”
程建华毕竟活了这么多年,听见这话,心里瞬间闪过七八种想法。
最后,他狐疑地问:“小谨,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书家那女孩子出了什么事?”
“嗯。”江枕眠没打算瞒着他。
程建华正在会议室,手抬起挥了挥,让会议室的人先行离开。
等会议室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坐在最上方,神情忽然有些疲惫:“如果我今天让你去了,你还会回来吗?”
江枕眠拿着手机,黑睫下敛没说话。
过了会。
他手肘撑在候机厅门口,推开门往外大步走,平静又缓悠地开口:“我过几天还有竞赛。”
言下之意,无论如何,过几天他都会再来京城。
也算是侧面给了程建华答案。
程建华开了免提,手机往长桌上一扔,中年男人脸上有岁月留下的痕迹,他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在这场跟自己亲生儿子的博弈中让了步:“那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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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吟盏接过女人递来的水,轻声道了句谢。
她双手握着纸杯,送到唇边喝了口,眼睛往警局最里面那间屋子瞄。
“受惊了吧。”女警官笑着安抚她:“你放心,那人就是有贼心没贼胆,不过也幸好这位陆先生撞见报了警,不然万一真出事就不好了。”
书吟盏心不在焉,她牙齿细细咬着纸杯边缘,听见这话,感激似的抬起头冲女警官笑了笑,然后侧头朝警局门口看了眼。
男人很年轻,长相温润清朗,他一身正装西服气质出挑,身形长而挺拔,偏偏站没站相倚着门框,正低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机。
陆淮察觉到视线,抬眸撩起眼皮,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懒洋洋勾唇跟她打招呼。
说起来,陆淮今天救了书吟盏,还顺便替她报了个警的“大恩大德”其实就是个巧合。
他本来开车去找书燎,哪知道等红绿灯的空档,不过就随便往旁边瞄了眼,结果刚好看到路边那辆车里,有中年男人跨过驾驶座想往后探去。
一副就还挺猥琐巴巴的样子。
陆淮也是在警察来了之后,后面车门打开,里头的女人从车里走出来,他才知道那在光天化日之下,差点儿就被猥亵了的人是书吟盏。
“好了,全交代了。”有个男警官打开从最里面那扇门走出来,捏了捏肩膀:“是个惯犯,就喜欢哄着年轻小姑娘占便宜。”
女警官挑眉,“人呢?”
“在里面,哭着喊着自己除了喜欢吓人玩,也没干什么坏事,让我们放他走。”
女警官嗤笑了声:“什么玩意儿,现在猥琐男都蹬鼻子上脸了是吧,瞧把他给能的。”
“你注意言辞啊,现在可是工作时间。”男警官路过她身边,抬手拍了下她头顶:“进去解决一下,吵死了他。”
“知道了知道了,你别闲着,赶紧带这位女士去录个口供,别让人家在这干等着了。”女警官说完,拉开椅子往里面房间走。
男警官朝着她背影做了个鬼脸,然后淡定从容地转过身,理了理身上的警服,两秒后,可能心底还是不太放心,又走到房间门口看了眼才回来。
他坐在椅子上,笑了笑,朝书吟盏道:“还得麻烦你一下,跟我去录个口供,然后你就能回去了。”
书吟盏点了点头:“谢谢。”
“那边的先生,您也需要过来一起。”男警官拉开对面的房间门,朝门口喊了句。
陆淮收了手机,站直身子:“知道了。”
录完口供,这一天已经折腾的差不多了。
出警局门口的时候,天边已经暗下来,路灯顺着街道深处延伸。
陆淮打开车门,他弯腰进去之前,回头看了书吟盏一眼:“小学妹,我送你回去?”
“不麻烦学长了,我自己打车回家就行。”书吟盏抿唇:“今天谢谢学长了。”
陆淮扬眉笑道:“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
书吟盏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管怎么样,还是得谢谢学长,如果学长不嫌弃的话,下次你有空我请你吃饭。”
“行啊。”陆淮漫不经心地笑:“那我先走了,家里还有个留守人士等着。”
书吟盏点了点头,跟他道别:“学长再见。”
等蓝色的玛莎拉蒂疾驰离开,书吟盏这才慢慢地闭了闭眼,不敢再去回忆今天发生的事情,有点疲惫地转身,准备回家。
谁知道下一刻——
她手里拎着包,身子刚转过去一半,一道力量忽然拽着她往后扯。
今天的事情让她精神极度紧绷也极度疲惫,整个人都处在一种高度警戒的敏感状态之下。
书吟盏下意识尖叫出声。
书吟盏回头,看都没看是谁,她低下头,牙齿狠狠地咬上了那人手的虎口处。
“嘶。”急促又短的一声倒吸气声。
手臂主人的语气不太好:“书吟盏,松口。”
——有些熟悉的清冽嗓音,好像是记忆中听过无数次的,平静且无波无澜的声线。
书吟盏慢吞吞地眨了眨眼,她眼睫毛微微垂着,怀疑以为自己幻听了,依旧不敢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