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唱完,竟然两眼一翻,瘫倒在地。月华明净如练,照在那女子惨白紧闭的脸上,看起来情况不太好。
叶舟和喻白露再没有迟疑,双双从灌木丛后跳了下去。喻白露一条腿跪在地上,一手扶起那女子。叶舟伸手在女子额头上一触,然后看着喻白露说:“她只是昏过去了。”
喻白露无由地想起白天画面中曾见到的那个骑马新郎的眼神,也是那么惊恐而绝望,像是个提线木偶一般----这女子估计也是送嫁娘的手笔了。
她紧紧地皱着眉头,看着眼前女子,问叶舟:“那她怎么办?”
山间风凉且大,跟不要说他们此时正处在一个小山谷,山风刮过来,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仿佛鬼哭。
叶舟先是看了看四周,然后说:“从这里走上不到一公里就是陶家村,这个女孩应该是从陶家村过来的。现在这么晚了,也不能把她扔在这里,还是先带回别墅再说。”
“好。”
喻白露应了一声,然后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起身将那女子一只胳膊绕过自己肩膀,拖着就走,毫无压力。
叶舟想要帮忙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这情况似乎有点儿不太对劲吧,喻白露怎么这么利索地拉起就走了,这个女孩也不算特别瘦,再加上人一昏迷,那就是死沉死沉的----叶舟没动弹,仍是半蹲在地上,转头看着喻白露背影,若有所思。
好像,自从晚上喻白露跟他明摆着摊牌之后,藏着掖着少了。
“你怎么还不走?”
喻白露走了一段,没听见后边叶舟的脚步声,微皱着眉头回来看。
“哦。”
叶舟站起身看着喻白露微微一笑,说:“马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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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舟和喻白露去的时候轻手轻脚,动作迅速,可是回来的时候拖了个昏迷不行的陌生女子,动作自然就重了一些。
刚把女子拖上沙发,二楼就有了动静。
“你们大晚上不睡觉干什么啊?”
叶舟眼一抬,看见叶渡穿着他那个万年不变的黄色海绵宝宝睡衣,正靠着栏杆揉着眼睛看他们,左边脸上还有枕头留下的压痕。
“你们两个,下午的时候藏藏掖掖,大晚上了----哎,那是谁啊?你们把谁给弄回来了?”叶渡本来在抱怨,可是揉完眼睛一看,沙发上似乎还躺了一个人!
他一下子就清醒了,随之而来,声音提高了八度。
-----于是正睡着的文夕颜也醒了。
片刻之后,四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依旧在昏睡着的女子。
叶渡看着女子脸上狰狞的妆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问:“哥,白露,你们从哪儿捡的人啊,大半夜化妆化成这样----别不是个疯子。”
叶舟简略地说了一下情况,喻白露在一旁补充了一句:“这个人应该是被送嫁娘役使控制的人,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大半夜发现自己在外面鬼唱,自己身体还不听使唤,这个女孩儿心理也是够坚强的,没当场给吓晕过去。
“哇塞。”
文夕颜一听这话,一双圆圆的眼睛立马亮起来了,也不困了,双手抓着喻白露胳膊问:“那你们见到送嫁娘了吗?”
喻白露虽然这两天与她和叶渡渐渐熟悉,但是还是不太能接受这样的身体接触。她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臂,然后摇了摇头。
“啊。”文夕颜的表情一瞬间暗淡下来。
叶渡还想凑前了看那个女孩,被叶舟一把拉了回来。
叶舟扣了扣桌子,说:“我们现在应该查一下她唱的曲子,送嫁娘作乱,不会无缘无故地唱一首曲子,说不定这会对我们有帮助。”
前面说过了,送嫁娘是千年厉鬼,不好对付,只能从她怨气根源解决,而现在线索又太少,今天晚上正好听见这奇诡的戏音,说不定是个突破口。
“什么词儿啊?”
叶渡毕竟是文艺小青年,学校南风文学社副社长,更兼喻白露中文系直系学长等等等等,一听这个,他自觉到了自己的专场,顿时挺起胸膛,气势都不一样了。
叶舟想了想,竟然把听到的戏词完整的说了出来。然后看向叶渡。
叶渡......叶渡表示他没有听过----但是作为人不能怂啊。
他咳了两声,开始扯:“约千年以前,戏曲渐盛行,这种词呢,一看就是男欢女爱的---那应该就是南戏......”
话还没说完,就被叶舟打断了,“说重点,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叶渡一下子卡住了。
喻白露眨眨眼睛,眉头微皱,看着他问:“你是不知道吗?”
说了这么多,一句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叶渡再次卡壳。
“哦,我知道了!”旁边文夕颜发出一声惊叹,众人连忙回头去看她。
文夕颜看着手机,脸上表情非常精彩,她一字一句地读着:“《三月梨》是杂剧,改编自十国时期小说《梨花雪》,讲述的是一个女子被夫家折磨,而后因为救了一名书生,结果被夫家诬陷红杏出墙,最后被浸猪笼......”
她声音停下,又往下划了一段,“学者大多数认为,《梨花雪》中那个被女子所救的书生,原型应该是作者本人。”
“那送嫁娘不会就是《梨花雪》里面那个女子的原型吧?”叶渡总算还是提出了一个比较合理的猜想,他仿佛是忘记了刚才装逼被打脸的窘境,凑近了说:“你听听这个故事,女主未免也太惨了一点儿,说不定她被浸猪笼之后,怨气难消,就成了厉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