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吴氏也在安顿好神智不清的郑贵妃后返回现场,自然得与钱昭仪一同“御敌”:“贵妃娘娘因着葵钏的事故,玉体不安,太子妃若再扣问这多人手,岂非无益于侍奉娘娘起居饮食?”
“人手不足,自然有敬妃娘娘安排弥补,至于娘娘及宫正司如何审断此桩命案,莫说钱
昭仪与吴宫令,便连贵妃娘娘也无权干预,钱昭仪空口白牙便指控本宫欲行屈打成招谤害贵妃,已然触犯宫规礼律,本宫是最后一次警诫,钱昭仪若再无理取闹阻止娘娘及宫正司问案,本宫便有理由怀疑钱昭仪是作贼心虚了,为了整治内宫安定,连钱昭仪都怕得移步宫正司受审。”
“我行端坐正,不惧太子妃血口喷人!”钱昭仪并没有这么容易被威胁。
“太子妃殿下,奴婢可以作证!”出头的正是起先那神色迟疑的宦官:“奴婢徐岛,乃永宁宫内官,与葵钏为同乡,葵钏正是因奴婢所荐才入永宁宫服侍贵妃娘娘,葵钏若真被娘娘训斥,不会忘了奴婢,请托奴婢替她向娘娘求情,绝不至于只对梅钿倾诉便想不开投井。”
永宁宫内部人竟跳出来个主张葵钏死因有疑的,钱昭仪和吴宫令彻底哑口无言。
于是一行人到了宫正司,仍是太子妃作为主审,春归只在旁负责“拾遗补漏”,最先询问的,就是永宁宫里神色闪烁的另一个宫人。
她名唤桂佩。
在宫正司,桂佩也像是下定了决心,知无不言:“奴婢本是皇后娘娘布置在永宁宫的耳目,虽这些年来并未被贵妃察觉,不过贵妃重用的也就只有吴宫令几个亲信,奴婢及葵钏等等根本不得贵妃信重,便是身边服侍,也只是端茶递水罢了,只昨日,虽然葵钏的确应当夜值,奴婢却在下昼时便见她顶替了梅钿当值。奴婢是和梅钿一同当值,因见葵钏,心里尚觉疑惑,问起时葵钏说梅钿身体有些不适,所以她主动替了梅钿当值。但梅钿今日却不曾将这件事禀知太子妃,所以奴婢心里觉得疑惑。”
“昨日下昼你们当值时,可曾发生事端?”太子妃问。
“并不曾,只不过……下昼时秦王殿下来了永宁宫拜问贵妃安康,贵妃照旧摒退了闲杂,从那时直到下值,奴婢并未再见过葵钏,更不知道夜间贵妃的寝居发生了何事。”
“只有秦王殿下拜问贵妃安康?”春归问。
“是,贵妃因恶秦王,故而对秦王妃也一直不存好感,秦王与王妃大婚后,起初每逢旬日,王妃都会入宫拜问贵妃安康,但却被贵妃喝斥刁难……秦王怜
惜王妃,故而求了圣上恩许,旬日便只有秦王入宫问安了。”
“回回秦王入见,贵妃都不许闲杂在侧?”春归又问。
“是吴宫令的意思,因为贵妃……会喝斥秦王,不许秦王落座,秦王回回拜安都得跪足一个时辰,吴宫令认为多少有损秦王颜面,所以才摒退闲杂,并告诫奴婢们不能声张秦王受到责难的‘谣言’。”
桂佩并不知道葵钏的死因,她的供诉,只能证明梅钿有所隐瞒而已。
接下来询问的就是徐岛,他在永宁宫里当值已经有三年,倒并非他人耳目,是属人事正常调派进了的永宁宫,不过郑贵妃素来不喜宦官贴身服侍,徐岛三年以来都没混成贵妃亲信,在永宁宫里之所以还算得脸,是因他楚心积虑讨好得吴宫令几分看重。
他和葵钏是同乡,私下里两人也有对食的情份,因不忍见葵钏长在浣衣局干粗重活儿,所以荐了葵钏进永宁宫,不过葵钏却并不甘于现状,一门心思地想要受到郑贵妃青眼有加,有朝一日也能享享吴宫令的风光,这就需要更多的在贵妃面前抛头露面,据徐岛的说法,葵钏自愿顶替梅钿当值不是第一回 了。
春归因此便发觉了桂佩的供诉,仍有不实之处。
于是太子妃再度盘问桂佩:“你说你和梅钿是同值,那么从前应当便知晓葵钏时常顶替梅钿,昨日你又为何生疑?还专门问葵钏为何顶替梅钿?”
桂佩不曾料到这么小的漏洞竟然都被太子妃察觉,只好彻底说了实话。
“不瞒太子妃,奴婢虽曾听令于皇后娘娘,然则……起初并未发觉永宁宫里存在任何蹊跷,以至于被皇后娘娘完全置之脑后再也想不起还有奴婢这么个人,更兼……听闻皇后娘娘凤体染恙,奴婢越发不安今后没了倚靠。虽前不久,因为葵钏的试探让奴婢也起了疑心,但这事……关系甚大,奴婢着实不敢莽撞出口这些猜测之说。”
她原本打算的是道出一二线索,借机先从永宁宫脱身,最好是得到太子妃抑或敬妃的重用,不担一点风险就能收益好处,怎知太子妃偏要追根究底。
桂佩一咬牙,笃定道:“奴婢怀疑葵钏根本就是被贵妃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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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7章 重拳一记
大约是在一月前,某回秦王趁旬日入永宁宫拜安时,当日葵钏恰巧又顶替了梅钿当值,被摒退偏殿之外,她于是寻桂佩试探:“殿下虽为娘娘养子,毕竟已然大婚及冠,这回回入宫拜安都与娘娘私/处……”
“大胆,哪里是私/处,没见吴宫令等几位女使都在殿内!”
“桂姐姐提醒得是,是我措辞不妥,我疑惑的是仅仅只是罚跪而已,我们见着了会伤秦王殿下的颜面,难道吴宫令她们见着就无关要紧了?这话说出去恐怕十人之中,有九人都不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