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着实也不知国公爷是何打算。”谢百久哭丧着脸。
“罢了,事到如今抱怨也是无用,一阵赵副使问话你据实应答便是,你能不能逃出生天,可就在赵副使一念之间了,切记不能有一丝隐瞒。”
“赵副使也来了?”谢百久瞠目结舌。
“废话,否则老道怎么知道你竟然是自己人,更加没有打开这间舱房的钥匙。”
他这话音刚落,谢百久就见兰庭施施然从门外入内。
谢百久:……
果然是手持欢好令的人物啊,手段确然不是自己一流小头目比得上的,这情形还真是把赵副使给游说得三心二意了?难怪今日傍晚周王一再坚持要把自己毁尸灭迹,赵副使竟然寸步不让据理力争,他家娘子也不
遗余力从中和稀泥,此时赵副使又通知了道长前来相会,看来自己非但能够保住性命,甚至可以减免一番皮肉之苦了?
谢百久打定主意必须实话实说,又确然魏国公的授意,也是让他在赵副使面前知无不言。
兰庭的这场问话就根本不存半点障碍了。
“魏国公的授意当真是为离间周王与我?”
“是,魏国公早已察实赵副使与木末有旧,不过因为已故的赵太师阻挠,赵副使为孝道所限才无奈断绝与木末姑娘之间的情谊,周王殿下看似代为照庇木末,实则觑觎美色,只不过木末对待赵副使仍然矢志不渝方才未让周王得手,可只要周王有朝一日登临九五,必定逼迫木末姑娘行为违心之事,然则木末姑娘傲骨凛凛,如何甘愿屈服?届时走投无路,唯有选择玉碎瓦全!赵副使乃重情重义之人,即便因为祖父令禁无法与意中人结发合巹,又怎能忍心眼睁睁看着木末姑娘玉殒?”
“魏国公的消息看来不真。”兰庭负手而立,神色平淡:“我对木末并无男女之情,周王也绝无可能行为逼迫之事,正如道长所言,此等离间之计何其拙劣,魏国公也太过低看了赵某。”
谢百久也讷讷说道:“是,在下亲眼目睹了赵副使伉俪之间相处情境,确然也怀疑国公爷是听信了以讹传讹之说。”
原本满京城的贵胄都在传论赵迳勿与他出身普通的妻子两情相悦琴瑟和谐,俨然一双神仙眷侣,但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大抵都会维持着相敬如宾的表象,所以这样的传言本身就可能言过其实,再兼那顾氏又颇善钻营,入京没多久便先后获取了圣德太后、晋国公府的青睐,攀上这两根高枝就连太师府也不敢轻疏,赵迳勿是入仕之人,自然更要维持这门姻缘稳固。
谁知这回在金陵城亲眼一看,赵迳勿小两口的言行神态端的是大有别于多少表面上相敬如宾的夫妇,那顾氏与木末争风吃醋竟去捧场楚楚,赵迳勿二话不说由得顾氏胡作非为,无疑是把顾氏捧在手心里宠爱。
就连这会儿子如此私密万万不会流传开去的谈话,赵迳勿都不忘矢口否认他对木末有情,生怕导致顾氏猜疑,看来国公爷这回是当真失算了。
不过谢百久当然没有放弃继续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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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4章 空降馅饼
为了不让自己受皮肉之苦,谢百久务必说服面前的赵副使,就算一时还难下决定真与魏国公精诚合作,那么至少也得继续三心二意的犹豫下去。
“魏国公也只是让在下提醒赵副使提防周王过河拆桥,但则也明赵副使既一意承先祖之志,力效于君国社稷,又怎会为此等儿女私情影响便生动摇?国公爷情知赵副使既然择周王而辅,定必是因周王确有可取之处,只是在国公爷看来,自从储位废悬,皇上虽也视周王为储君备选,周王却着实难以担当中兴盛世的重任!赵副使虽乃良臣,周王却断非明主。”
兰庭挑了一挑眉头:至少这理由听上去要比为了木末“另择栖枝”像样许多。
不过脸上却带出一抹冷笑来:“那么在魏国公看来,秦王殿下又有何德何能一定能中兴盛世呢?”
不是他自榜清高贬低郑秀,着实魏国公的种种作为看来,怎么也不像以天下为重而弃废私利的正人君子,单凭为除宋国公废黜皇长孙便草菅人命一条,说什么心怀社稷苍生便为荒唐可笑,魏国公无论是辅佐秦王还是八皇子,所图无非日后权倾一世、手揽大权罢了,周王不是难担大任,是其母族与魏国公完全不存姻联,倘若是周王登位,魏国公当然不能把持朝政。
所以说什么为了中兴盛世富强君国的政治宏图,如此冠冕堂皇的旗帜之下,实则还是一家一人的野心欲望作祟,兰庭当然不会认同郑秀是他的同道之人。
“魏国公从不认为今上之外,还有哪一位皇子皇孙是真心实意以造福百姓为重!”谢百久上前一步,将嗓音压得低沉:“太祖出身贫苦,曾饱受贪官污吏欺霸,所以深知民不聊生水深火热之艰屯,自从建国,轻百姓税赋,禁官宦贪赃,太祖确然是心系民生的贤主,然,弘盛帝治时,那些因贪桩枉法遭受极刑的臣公,当真无一不是罪证确凿死有余辜?说到底不无冤屈,多少人的罪名,实乃功勋太过以至于威胁皇权!帝位上的君主,他们真正看重的始终还是强权,太祖为何废除千百年来形成之宰相治政?难道举国上下,就当真找不到清正廉洁的良相之材?
更何况太祖、成祖之后,皇室天家的子孙坐拥天下尊荣无双,又有哪一位真正能够体谅贫苦百姓家的忧难困艰?可逐渐检朴勤政之风湮灭,穷奢极侈大兴,太祖时的善政有如空文,宰相治政却始终难得恢复,这又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