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长辈们闲聊,沈念才晓得结个婚竟有那么多讲究:请人推算适宜婚嫁的良辰吉日,给亲朋好友散发请柬;婚礼上的诸多职务皆由专人担当,大到总指挥,俗称“大支”,小到送亲时跟在新人身后撑红伞抱鸡的,一早都得安排好。
女方要预备个红箱子,收亲戚们给的压箱礼金。新房还要点两盏长明灯,整个洞房花烛夜都不能熄灭……
沈念听得头晕,齐云笙亦是一头雾水,两人只管默默吃菜。午饭的硬菜就是那盘“古今八珍”之一的葱烧海参,色暗汁宽,柔软香滑。
沈念吃完一个想再夹一个,孙雅丽抄起筷子敲在她手背上:“给云笙留点。”
“不还多着呢吗?”
那一下带有警告意味,力道不小,沈念委屈得要死:吃口菜都要被打手,这是亲妈又不是婆婆!
孙雅丽说:“你又不工作,又没什么活要干,大补的东西吃了浪费。”
“谁说的,我天天看书学习呢。”
“海参不补脑子,只会让你发胖。”
斗嘴斗不过,沈念憋憋屈屈地低头扒饭,齐云笙夹一个放她碗里,哄小孩似的:“我不吃,都给你。”
饭后孙雅丽问沈念洗碗机怎么用,能洗干净的话她也买一个,沈念阴阳怪气地讽刺道:“手都被打肿了,让您最喜欢的齐医生教您去。”
齐云笙在院子里陪长辈们聊天,沈念扒住厨房门框探出脑袋:“我妈要学用洗碗机,你来教她。”
沈老师招呼沈念:“你出来,跟你说个事。”
两人恰好掉个个儿,擦肩而过时,齐云笙恶作剧地在沈念腰上掐一下。她腰间全是痒痒肉,又不敢叫出声,只狠狠瞪齐云笙一眼。
齐云笙笑得忒得意。
沈老爷子饭后闲不住,拿把大剪刀修整他的宝贝葡萄架,奶奶到姚奶奶家串门儿去了。沈老师站在荫凉底下,喝口清茶,问沈念:“云笙说要参加市里组建的医疗队,派驻国外大半年,你什么意见?”
“没意见,全力支持他呗。”
“支持是对的,不管啥时候,家国大义都比儿女情长重要。我还怕你舍不得放他走。”
沈念蹲下来,低头拨弄栅栏旁那几棵红艳艳的的鸡冠花,“不舍得也没办法,他想去,院领导也有意向。于公于私都是光荣的事,实在不行我出国看他呗。”
“其实等他回来再结婚也好,有充分的时间筹备婚礼。嫁妆我同你妈商量过,要在别的地方安家,还能给你陪嫁套房子,上海那地方寸土寸金……”
沈念讶异地抬起头:“挺富啊沈老师,居然敢肖想上海的房子。”
“老沈家就你一个独苗苗,能让你寒碜地出嫁?钱都给你,是装修婚房还是怎么花你自己看着办。
沈家搬迁得早,市里的房子以极便宜的价格入手。老头老太住的那套,花的大部分是耕地征用补偿款。沈爸沈妈多年的积蓄全攒给女儿做嫁妆用。
沈念当然不乐意:“你们留着养老,孝敬我爷爷奶奶。云笙住的房子当婚房好得很。”
沈老爷子本不想插嘴,听到这忍不住了:“婚礼在镇上办,上海顶多酬个客。我还想风风光光拉几车嫁妆到齐家呢,多有面子。可惜你们不住这边……”
见齐云笙从厨房出来,老头收住话头,哼着小曲儿专心致志地剪葡萄藤。
两家聚餐安排在晚上,同齐妙、严姨他们都讲好了,饭店也已安排妥当。沈念让齐云笙陪她去石叔叔家挑花盆,把花园里的花移栽一部分放到室内做装饰。
没过多久,他们各自抱一摞花盆回来。盆大多选的陶制,虽美观度差点,但透气性好,不容易烂根。
沈念从库房拎出一袋鹅卵石,挑大小合适的卡在盆地的圆洞上,往盆中铺薄薄一层营养土。准备工作做好,就可以移花。
先用花铲把四圈的土挖松,再把多余的根须斩断,把铲子斜插进土里,用力往上一挑,整株植物连泥带土的被铲起来。
放进盆里用土填满压实,浇水,等水不再往外渗漏,便可以摆到想摆的地方。
沈念挑选的都是适宜室内养的品种,蓝雪、茉莉、月季等,不算名贵,在小城里十分常见。可这些花就像小城长大的姑娘一样,有种清新自然的美。
铲完花的土坑没来得及填上,肉包越过栅栏跳进去,疯狂地用两条前腿刨土。刨得差不多躺进去滚两下,打个喷嚏,接着霍霍下一个。
沈家两个男人遇上喜事心情好,由着它瞎闹。沈妈妈收拾完厨房,准备到后屋歇歇,见狗子把花园刨得坑坑洼洼,跺跺脚训斥道:“刚扫完鸡屎你又来添乱,不听话弄个狗笼把你关起来!”
卧室窗台上一左一右摆着两盆茉莉,齐云笙和沈念并排趴在中间看热闹。
“阿姨回来好像把猫、狗、鸡全骂一遍。”
“我也挨骂啦,这家里所有能喘气的,她就看你顺眼。”
齐云笙转身牵起沈念的右手,“还疼么?当时都红了吧?”
沈念故意嗲声嗲气地说:“疼,要小哥哥吹吹才能好。”
齐云笙极不厚道地笑:“你什么口音?是亲亲不是吹吹吧?”
第70章 恋爱手账37
齐妙把老公孩子扔在家里,只身赴宴。担心沈家车子坐不下那么多人, 她特意在傍晚时分赶回老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