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日积月累之后,即便他不点那熏香,后遗症也会留下,需将养多年才能褪去,
若不是宋辛调养身子的药方是秦御医亲手开的,只怕难以发现。
宋辛恍然。
难怪他刚去容庄的时候,即便没点这熏香,仍是恶心想吐,食欲不振。
后来时日久了,身子里积累的毒素褪去,才能勉强多吃一两口。
又幸亏有阿芙在......
阿芙好奇少爷会如何揪出幕后想对他下手的人。
没想到少爷直接带着秦御医去见了父母。
老爷夫人听得一脸惊诧,不可思议。
楚甄红着眼,“是谁要害我的辛儿......”
宋正初则拧紧眉,不知想些什么。
第二天。
正厅里,正好是每月一大家子聚在一块吃饭的这一日。
众人刚坐定,宋正初就直言不讳地将事情都说了出来。
他看着宋辛的祖母,十分不委婉地问道:“母亲可是因为老二的事情怀恨在心,所以想要辛儿偿命?”
宋正初的话音刚落,祖母就捏着帕子开始哭哭啼啼,一副委屈到极致的模样。
“你......你这孩子怎能觉得我是那样的人?我不过是看辛儿小时候日日哭啼,喉咙都哑了,那般可怜,才费尽心思请人给他制了这香。没成想好心办了坏事,不通药理才让辛儿多受了这么多的苦。”
祖母的眼睛哭得红红的,又歉疚又委屈。
楚甄咬着下唇,没有应声。
宋正初没有证据,也不好再说什么。
唯有祖父板着脸,训了几句,“正初,你真是太混账了!怎能这样对你母亲说话?这些年她温柔贤惠,操持这个家费了多少心血,可曾抱怨过一句?府上谁不夸她一句好?辛儿她更是比对祥儿还要好,怎么可能会害辛儿?”
“......还有老二的事情!老二她唯一的孩子,为了救辛儿而出了意外命丧黄泉,可她说什么了?她那段时日哭得眼泪都瞎了,可白日里仍要强颜欢笑,还要搭把手帮着照顾辛儿,可曾说过一句不愿?”
祖母在祖父身旁坐着,他说一句,她的眼泪便掉得更狠。
显然是伤心到了极致。
宋正初面带霁色,古板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尴尬。
他偷偷瞄了楚甄一眼,后者对他轻轻摇头。
顿时厅里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没人敢再说话。
惹了祖父生气,惹了祖母伤心。
这顿饭自然是吃不下去了。
大家不欢而散。
宋辛把一旁站着的阿芙叫到桌旁坐着。
一桌子山珍海味,全便宜了她一个。
......
祖母矢口否认,祖父力挺她。
这幕后真凶隐藏得极好,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留。
暂时寻不到证据,只能徐徐图之。
但至少宋辛的病没有再恶化,而且他的院子里也加强了人手。
宋辛的身子,又眼见着一天天地好起来。
......
快到中秋。
正是一年中花好月圆的时节,宋府上下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阿芙还是头一回在宋府过节,没想到居然这么隆重。
就连府中的每一棵树都绑上了红绸带,用的还是最好最贵的那种料子。
阿芙掰着指头在院子里数数,见到阿薇过来,便蹭蹭蹭跑过去表示自个儿的诧异。
“阿薇姐姐,宋府每个节日都要花销好大啊!”
阿薇身形一顿,方方正正的脸上有些莫名的神色。
“其实......这回不止是为了庆中秋。”
“还有什么好事吗?”阿芙歪着脑袋看她。
“是啊。”阿薇瞥了宋辛所在的屋子一眼,压低声音凑到阿芙耳边,“还有......少爷要定亲了。”
“定亲!”阿芙惊得杏眸圆溜溜的,小嘴张大,“是我同小郑哥哥曾经定过的那种亲吗?”
阿薇点头,声音压得更低,“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那少爷要和哪家的千金小姐定亲?”阿芙莫名有些慌乱,不由咬着唇看着阿薇。
眼睛也不眨,等着她的回答。
可阿薇却愣住,摇摇头,有些茫然,“这个......我也不大清楚。”
同阿芙说完话,阿薇又急匆匆走了。
少爷要定亲,她要忙的事情极多。
阿芙怔怔地望着阿薇的背影,心里那股不是滋味的感觉越来越浓。
她是少爷身边最贴心的丫鬟,可是,就连少爷要定亲的消息,她也一无所知,还是从旁人嘴里听来的。
少爷......为什么不告诉她?
阿芙将下唇咬得泛白,原本因为府里这般热闹的欢喜心情,好像刹那间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明明少爷定亲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可她好像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一定是因为少爷瞒着她!
少爷太不仗义了!
她根本就不是他身边最信得过的丫鬟了!
......
晚饭时分,红霞漫天,透过窗牖映得阿芙的小脸也红扑扑的。
她坐在桌边,给宋辛舀汤,却全都舀到了自个儿的碗里。
宋辛看出她心不在焉的样子,眸中略显幽深,淡声问道:“阿芙,你今日怎的了?做事一直神游天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