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红着眼眶点头应好,等人一走就伏桌子上哭了一场,只要一想到他们姐弟有可能决裂她就难受,亲人的背离又岂是有钱就能代替的。
顾晏惜从暗道先去了七宿司,戴上面具后照例去往御书房,却被告知皇上此时在月贵人处。
估摸了下皇伯父此时的心态,他如往常一般直接去了月贵人的如兰殿,宫人看到他忙往里通传,等了一会才得到进殿允许。
顾晏惜哂然一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先敲打他一番。
“微臣参见皇上。”
“哼,还知道回来?”皇上怒从心起,一拍桌子提高了声调,“过家门而不入,你眼里可还有朕?”
“皇上息怒,便是之前过家门不入现在不也回来了吗?不在的时候您念叨,见着了您又要骂,这可让他怎么办才好!”
顾晏惜抬头看着笑语盈盈的皓月,能这般态度随意的和皇上说话,并且皇上还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不过短短时日,好大本事。
皓月朝着他一笑,拈了块干果送到皇上嘴边,皇上吃了,脾气也跟着缓了下来。
好似此时才发现侄子还跪着,皇上眉头一皱,“跪着干什么,还不起来。”
顾晏惜站起身来,拱手道:“微臣有要事禀报,请皇上移驾。”
皓月下意识就要踩一句,到底还是理智战胜冲动忍了下来,指甲掐进掌心而不自知。
“在这里不能说?阿月嘴严得很。”
“此事干系重大。”
能被晏惜说一声干系重大定非小事,皇帝也知晓事情轻重,起身掸了掸衣袖,温声和皓月说了几句才离开,顾晏惜莫名有种夫妻俩道别的感觉。
皓月送到门口,等人离开视线神情就冷了下来,也就是说,那个花芷也回来了吗?花家大姑娘,上辈子不过是个籍籍无名的人物,这辈子却风声水起,莫非……
御书房内,顾晏惜半点没有要和皇上叙话的意思,直接道:“微臣人尚在阴山关时接到阿芷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信,说是金阳有异,微臣一直觉得金阳和朝丽族关系菲浅,不敢耽搁,立刻连夜赶往金阳,到了那边顺着她查到的线索往里挖才发现问题远比预料的要大,豫州这几年税收情况如何您可知?”
“无人告知于朕。”皇帝只是平庸,能坐上皇位却也不是蠢才,知道侄子不是为了花芷才去的豫州而是因正事,心里那点邪火也就散了,直接吩咐道:“叫朱博文过来。”
来福立刻要出去安排,就听得世子紧跟着道:“请朱大人带上金阳十年内的各类税收帐目。”
“是。”
“继续说。”
“是,微臣亲眼见到金阳如今已成赌城,全城皆赌,任何事皆可拿来开盘下注,作坊多数关门,田地亦有荒废,这绝非一年之功,按理来说从田税和商税当能看出些问题来才是。”
“方鸿志!”
顾晏惜垂下视线,因一己私心埋下此等大祸,他恨不得将人开棺鞭尸!
第四百六十七章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皇帝抬头,“你怀疑在幕后操纵此事的是朝丽族?”
“微臣目前没有找到证据,尚不能确认。”顿了顿,顾晏惜提醒道:“那边的官员目前不能动,微臣担心会打草惊蛇。”
“此事就交给你了,务必要还朕一个如昔日繁华的金阳。”
“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听着这硬梆梆的话,皇帝品出味来,这是怪他在如兰殿时发落他呢!
这才是他家的千里马嘛,有什么说什么,不藏着揶着,朝着他也敢撒气。
这么想着皇帝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在外奔波又是这许久,辛苦你了,时间上你自己调节,放自己好好歇上两日。”
顾晏惜低头应是。
“还和朕闹脾气呢?”皇帝笑骂,“你之前又未向朕说清楚,这么大的事就不能提前先和朕透个音讯?”
“当时事情紧急,微臣担心走露风声。”顾晏惜抬头,“微臣也不敢肯定朝丽族混入宫中的人是不是真的全部清干净了,在金阳的事情解决之前,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皇帝眉头一拧,“你怀疑皓月?”
“她出现的时间太巧了。”
皇帝踱了几步,“行,朕知道了,此事不得走漏风声。”
“是。”
“对了,小六呢?怎么没和你一道回来?外出一趟都不知道要来向朕请安了不成?”
顾晏惜唇角微掀,出口毫不客气,“老四没少在您面前给小六上眼药吧?就他那个心胸,除了那个位置还能看到什么,小六比他小好几岁,在外已经是几进几出了,他呢?京城的城门出过几回?”
皇帝食指点了点他,还真是不留半点情面,“没和你说老四,就问你小六在干什么?”
“金阳之事微臣要做些安排,交了一部分给小六去做,他在回来的船上就在忙了,我让他索性忙完这一茬再回宫。”
“你倒是敢用他。”
虽然这么说着,皇帝的态度却明显松动了,极了解皇伯父的顾晏惜续又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看得多了开了眼界见识就广了,心中的世界也就大了。”
“花芷的话?”
顾晏惜不吭气了。
皇帝哼了一声,难得的没有说难听话,再看花芷不顺眼他也得承认这番话有道理,这样教出来的孩子心胸见识都远非固守于一地的人可比,也难怪小六儿上次回来时变化那么大,眉宇间的郁色也尽皆褪去,花芷便是别有用心对小六也是用了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