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傍晚,商业街区的周围总是汇集了许多人流,吃货们开始纷纷寻觅晚餐去处。车子停在十字路口,街边是新开业的综合体,外头各种彩旗飘飘,开业酬宾,吃多少送多少。
夏葵不禁想到过去每到这个时候,她不是混迹在地下街头打探消息,就是跟着老大东奔西走捞生意,要么就是在某个销金窝纸醉金迷,吃饭没有个准点,饿了就吃,有时候一顿饭从太阳还没下山吃到太阳重新露脸,多数时候已经喝得不辨东西,醒来的时候可能在任何一张床上。
这样肆意妄为的人生,是夏葵身上鲜明的标签。
因为不知道明天是死是活,所以没有那么多要操心的事,一天又一天,不问意义,不想未来,只顾着当下的权力、金钱、欢愉。
哪怕身上沾染了鲜血,也能笑着把酒言欢。
没心没肺当个恶人。
叶雾白循着她的目光,发现她看了好半天,开口道:“那边新开了很多店。”
“嗯,这个点都是人。”夏葵回神。
“我认识的一个兄弟也在里面开了一家餐厅。”叶雾白不经意道,“前两天还给我电话,找我去捧场。”
夏葵应道:“嗯,这片区域位置不错,店长你也可以考虑开家连锁店。”
叶雾白笑了笑:“我没那么多野心,打理好一家就够了。”
叶雾白看出她不想接话,吃饭的事就此心照不宣地掀过。
夏葵一直以来的观念就是离别是人生的主题曲,既然要分别,就直截了当,没必要多拖一点时间。这也是不少人说她看似多情最无情的地方,前一天还能跟人亲亲我我,后一天就可以分道扬镳,当然,她多少还是会顾及一些对方的感受,通常分手费会给得很足。
过了拥堵的区域后,车子很快开到夏葵家那条小路。
叶雾白把车停在小区外,先行下车,从后座帮她把行李拿下来。
夏葵伸了个懒腰,接过行李后,换上标准的礼貌微笑,半开玩笑道:“承蒙店长多日来的关照,后会有期。”
叶雾白看着她无懈可击的笑脸,想起昨晚她话里的怒意和临别前留下的意味深长。
一个差点被人拿刀子捅了,知道了他的秘密,还能云淡风轻跟他探讨谁是嫌疑人的女人,回来的路上,他时不时从后视镜去看她,她倒是很安然。说来奇怪,明明应该担心她被这件事牵扯或者担心她说出去,却并没有这种顾忌。
他一时有些恍惚,明明要她走的人是自己,却在这时犹豫起来。
半晌,他说:“按时吃饭。”
夏葵不禁笑出了声:“你想了半天就想了这么句话?”
叶雾白自己也没忍住笑了。
夏葵主动伸手:“叶雾白,再见。”
叶雾白轻轻握住她的手,这只手明明如此纤细,握起来他一只手完全能包裹住,却也是这只手,昨夜沾上的血冰冷湿滑,瞬间变成了一把利器压制住了他。
“夏葵,”叶雾白微微用力,将她的手全部握住,“再见。”
叶雾白在车里坐了一会,过了好一段时间才发动车子,在狭小的路上勉强掉了头,车子开走后,这条小路重试安静,只剩下路灯无声无息地亮着。
夏葵回到屋里,整个人沉在黑暗里,若不是烟头燃着,屋里好像没他这人似的。她靠在窗口看着叶雾白的车子消失,慢慢收回目光,安安静静把烟抽完,然后能拿出手机,给一个人打了电话。
“喂。”
那头很快接起来,就应了声,没再说话。
夏葵蹲着,单手在地上无意识地画圈圈:“我给你做线人,但你得帮我查一件事。”
梁见空沉默了下,说:“什么事?”
第15章
夏葵坐在街头的早餐店,店里头开着空调和电扇,电扇的风贼大,吹得她的头发差点掉进馄饨汤里,夏葵揪着长长的头发发了会呆。
她在等人。
那人已经迟到了半小时。
但她耐心很好,对于眼看要钓上来的鱼,她总是会付出超级多的耐心。
过了一会,有人从门口挤进来,朝里头环顾一周,在她身上停下。
那人走到她对面坐下,夏葵头也不抬,先解决了碗里的最后一颗馄饨,又抽出几张纸巾擦去嘴边的油腻,这才打招呼:“吃过了吗?这家的烧饼不错,拌面也可以。”
“我点了豆浆。”
“哦,再来根油条吧,我请。”
夏葵跟老板追加了菜单后,回到位子上,笑眯眯地看着对面的人:“别一脸紧绷,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大早就该好好吃点,保证好心情。”
“我在对面观察了你一会。”
“然后呢?”
“如果我不来,你打算一直等下去?”
“那倒不会,但反正我没什么事,多等一会也无妨。”
豆浆油条来得很快,夏葵从筷筒里抽出一双筷子,不忘用纸巾擦了擦,递给对面的人:“边吃边说吧,你问我认不认识孟楠,我也想知道,你怎么认识孟楠的。”
穆木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几乎看不见她的眼睛,她低头兜着豆浆,低声说:“不应该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吗?”
“昨晚我就在电话里说过了,孟楠是我认识的一个阿姨。”
穆木“啪”一下把勺子丢回碗里:“如果你打算骗人,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