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好一会,才又道:“但不管你怨爸爸也好,恨爸爸也好,爸爸永不后悔,这两个月来对你做的一切事。”
话已至此,赵晚晴不知还能再和父亲说什么,摔门跑出去。
“爸,她……”
一直在房间听他们谈话的赵临盎从房里出来,朝已阖上的大门瞥了眼,不放心地望向父亲。
像背了个沉重的十字架在肩上,赵冠一下子佝偻了腰,说道:“你去看看她吧,她应该是去找那个孩子去了。”
驻足在郝天意曾经的住处,望着收拾得干干净净待价而租的空屋子,赵晚晴终于接受郝家父子已离开的事实,痛哭。
有人从后面搂住她。
哭糊涂的赵晚晴以为是郝天意回来了,惊喜,回头。
迷蒙的泪眼认出来人是自家哥哥后,又气又恼又失望,一把推开他,跑出去,跳上一辆刚好到站的公交车。
赵临盎跟着妹妹来到城外的惠音寺。
惠音寺是座千年古寺,以前过年的时候,父母曾和别的亲友一起,带他们兄妹过来此处烧过香。
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赵临盎没想到自家妹妹还记得此事。彼时小小年纪的她,面对满寺香客是嗤之以鼻的。想不到的是,事隔几年后,为了郝天意,她竟主动找来这里。
赵临盎叹息。
赵晚晴在大雄宝殿的佛像前立了太久,不放心她,赵临盎进去对她道:“晚晴,相信我,天意会没事的。”
赵晚晴定定地望着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佛祖神像,不知在想什么,没说话。
红日西沉,看时间不早了,赵临盎只好道:“其实,天意离开的时候,我去看过他,他是留了些话给你的。”
不出所料的,赵晚晴有了反应。
赵临盎道:“他说,他会好好的,他希望你也好好的,因为他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赵晚晴怀疑,“真的?”
赵临盎道:“在这么庄严神圣的殿堂里,你以为我会骗你?”
赵晚晴信了,安心地等郝天意回来看她。可她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四年。
第20章
四年后,宁谧的校园里。
昨夜熬太晚,一早起来赵晚晴就蔫蔫的,英语早读都没好好上,一个大觉睡过去了。
是日是礼拜六,不过对他们这些要跳大学龙门的高三生而言,是没礼拜六、礼拜日之分的,反正都要上课。
早上第一节课是母亲的数学课,赵晚晴本不想睡的,奈何太困了,无法,只得对睡神缴械投降。
“赵晚晴。”母亲愠怒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又来了,她不明白,她为什么就不能像其他老师那样,对她的行为睁只眼闭只眼呢?老这么找她麻烦,她不腻,她还烦呢。
实在想装没听见继续睡的,可残存的理智让她慢慢地直起腰,打个呵欠,不情不愿地站起身。
方巧芝用力地敲敲黑板,指指上面的几何图形,严厉地问:“这道题,辅助线怎么加?”
晚上打游戏,白天睡大觉,都高三了,连一向心宽的老公都因她的前程夜夜失眠时,她倒好,好吃、好睡、好玩的,真不明白,她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女儿。她比阿斗还扶不起呢。
赵晚晴揉揉眼睛,装模作样地看了会题,就在全班同学竖起耳朵,静待她的回答时,只听她懒洋洋的声音道:“又不是我出的题,我如何知道怎么加?”
说完,大大地打个呵欠。
方巧芝的火气登时上来了,“你不知道怎么加还敢上课睡觉?”
赵晚晴道:“老师,听课是我的权利,讲课是你的义务,义务必须履行,权利却可以放弃。请问我放弃自己的权利,有什么不对?”
读书笨得要死,歪理忒多。方巧芝懒得跟她啰嗦,直接道:“拿着你的书,站到后面去。”
赵晚晴静静地站在座位上,不动。
方巧芝冷笑,“你不去是不是?”押上全班同学的宝贵时间威胁女儿道:“今天你不去我就不讲了,我看你好意思耽搁大家时间。”
赵晚晴确实不好意思耽搁同学时间,瞪着讲台上胜券在握的母亲,磨牙,须臾,踢开凳子,径直走向门口,干脆不上了。
她竟敢如此挑战自己的权威,方巧芝大为生气,顺手捞起讲桌上的东西砸过去。
赵晚晴被砸个正着。
其他同学见状,惊呼。
赵晚晴瞪着砸在她背上,又滚落在地的水杯,冷了脸,回头寒道:“我现在是你的学生,不是你的女儿,请不要站在讲台上,尽做一些让学生反感的事。”
方巧芝错愕。
赵晚晴不管她,转身走了。
赵晚晴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明明就不喜欢母亲,真当众给了她难堪,没有所谓的解气和大快人心,只觉得难受和抑郁。
兴许这就叫血缘吧,用血串联的缘分,流淌在她的血管中,不论她多么恨她,多么气她,都做不到无动于衷地伤害她。
“晚晴,怎么坐这呢?怎么不去上课?”
就在她坐在学校广场的旗座下发呆时,一道温柔的女音打断她的遐想。回过神来望过去,却是她别的课程的任课老师,赵晚晴垂首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