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喜欢的人将自己行为和思想合法化确实是人经常做的事……”
廉慕斯烦躁地垫高了脚尖,靠近男生,在咫尺内对那张有些慌乱的脸一字一句说话。
穆良忽然惊疑地瞪大了眼,不得不向后仰身。心脏没来由猛然一跳。那双细长内敛的眼里全是寒霜,带了明显的怒意,乌黑发亮。
两人面孔离得这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温软的呼吸。
“我知道你们精神发育迟缓。但麻烦你让开,我要回教室上课。听到了吗——嫌恶心就让开。我交了钱来学校的,没偷没抢,少拿破事压我。”
“离我远点。我对你喜欢封淮还是崔静晗没有兴趣。你打扰到我的学习生活了。我跟他们的牵扯你懂个屁,天天来堵我。”
“……”
“也没见你转校去维护温柔善良贴心又真挚的男神女神,别整天嗷嗷叫。惹得一身骚还不长教训。”
“烦死了。”
今天的廉慕斯脾气乖张,很是暴躁。在发泄完后,她自己也愣了一下,随即恢复冷静,后退两步揉了揉额头,对怔愣的男生说:“抱歉……我太激动了。”
点头示意了一下:“就这样,再见。”
说完扔下在原地呆滞的男生,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她还是没控制住情绪。
戎予安的手已经好得七七八八,见廉慕斯蔫着脑袋,心情不好的样子,捏着下巴让她抬起头:“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手下的肌肤又软又嫩,神情却郁郁寡欢——她会遮红眼圈,但黑眼圈就不太擅长,眼圈四周涂得太白,泛着一股子灰,显得很没有精神。
廉慕斯无声看了他一眼。
无缘无故的坏脾气滋生起来,少不注意就控制不住。
廉慕斯不想随意发火,但就是心累。她摇摇头,戎予安干脆把她圈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像哄小孩子一样哄她。廉慕斯几乎不和他发脾气,也不会任性过头,这让他有时感到不痛快。
这一哄,午休时间又过去了。
戎予安和廉慕斯同进同出,形影不离是其他人都有目共睹的。
没人相信他们不是男女朋友。戎予安的喜欢耐不住寂寞,时间还没太久,他就想让关系更进一步,至少落实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廉慕斯一天不挂上他的名号,他就心痒难耐。
可廉慕斯接连收到的两份喜欢都掺着杂质,翻个背面发现都是假的,在恋爱上的警戒心达到了巅峰;凭什么你戎予安的就得是真的。就算察觉到喜欢,也只认为是一时的暧昧——等脑子里的多巴胺不再分泌,也到了说再见的时候。
这时候戎予安就觉得封淮有毒。他不仅收到了廉慕斯最初的喜爱,还能不当回事地推走。想到廉慕斯撕掉名字的那张小纸条,顿时酸如陈醋,尽管知道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但情绪不受理智的管控。想着封淮这个名字,就控制不住力道。
“戎安,”箍住手的力道有点重,廉慕斯闷声道:“松点力气。”
她骨头要断了。
戎予安想问怀里的人,她十三岁的时候不好好上学,谈什么恋爱。但回想当初的自己后发现不占理,悻悻把问话收了回去,就折腾起廉慕斯。面无表情捏她胳膊上的细肉。
廉慕斯:“……”
“到底怎么了,”止住那只捣乱的手,盯着戎予安的眼睛,“谁惹你不开心?”
戎予安想说你为什么能这么快习惯搂抱、习惯肢体接触、习惯抚摸和近距离的交谈。是不是从前也有其他人这么做过,他也这样圈着你,甚至亲吻你,将你真正拥入怀中。
但他说不出口。
暗沉沉的眸子对上那双透彻的瞳孔,戎予安发现自己无法质问——因为他现在不是廉慕斯的什么人。原来如此。
“没事,”廉慕斯眼里,俊逸的男生突然笑了笑,“什么事也没有。”
他故意低下头说话,那点热气就擦在耳朵上,烫得廉慕斯抓牢了拽住的胳膊。在炙热的胳膊上留下了印记。
晚上廉慕斯回家,打开书包的一层,一封信从教科书的缝隙中漏了出来,飘落到毯子上。她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下,才弯腰将这封浅蓝的信从地上拾起。恍惚间徒手拆开了信封,里面的信纸也是淡淡的蓝色,打开前心跳跳得很快,她皱眉。
这个时代,就连小学生都会用通讯软件来发表爱意。爱已经不再是浓缩在笔尖下的情诗或者长长的信扉,以现在的眼光来看,用情书告白不免有些老套。
但为什么,她控制不住心脏跳动的声音,也控制不住游弋在信纸上的视线。
廉慕斯缓缓滑落在毯子上,背靠着沙发,眼睛眨也不眨盯着手中的字迹。字入木三分,遒劲内敛,是那个人的性子。
她疑惑地看着,内心那点惊吓成倍增长。
廉慕斯将自己平衡成正常人的状态,她可以毫不在意甚至嗤之以鼻,但身体是不会骗人的。在安静的屋子里,她听见清晰、快速的心跳声。
太吵。
这是第一次收到情书。
但不一定是真的。
比自己好看的多得是,为什么会选择她。难道戎予安也不介意皮相?他以前的女友都是精致可爱、或者那种跟模特一样,小巧又乖巧,娇娇软软,她拿什么去比。万一有一天,他对她说:“你也不照照镜子”,然后又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