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话,除非两人同时放手,否则总有一方不甘心,哭,闹,使尽所有法宝。别问我怎么知道,我也曾这样甩下别人,任他怎么恳求挽留,就是一句话也不说,不解释,不抱怨,生怕给对方机会再次打动自己。对付loser的第一要点,不管他/她说什么,都不要理会。
收拾出来的碎片,多得要分几次去倒,我开门关门,一趟趟上楼下楼。
“靓女。”有人在后面叫我。
“么事?”我回头。
他看到我的脸,略为吃惊,没说话,指指地上。
我低头看去,红色的,一滴滴,难道一个人的心伤了,真可以滴血?
“你的手破了。”看我没反应过来,那人提醒。呵,原来不是心,是手,不知何时被碎片割破。我提起手,看鲜红的液体滴滴嗒嗒掉下来,不知为何有种模糊的快意,有声音在低呼,死了吧,活着那么累,偶然欢喜,烦恼无限。
这样的念头仅限于片刻,我对他笑笑,“谢谢你。”
对着洗手间的镜子,我才知道自己的样子。方才难受时我揪着头发满房间打转,现在它们伏草般东倒西歪;双眼粉红而肿胀,颊上糊满斑斑点点血迹,略有些发痒。我像个鬼,转着各种各样疯狂的念头,我要找他问明白,至少死得明白,是什么让他离开我。
刚才的我,吓着他了,如果好好谈,总可以告诉我缘故。
只要一个理由。
我打开水龙头,热水冲开凝血,伤口条条咧着嘴,仿佛也在笑我,不是自诩最爱的只有自己吗,如今又为何流泪。我努力整理思绪,变心了么?和谁,谭菲吗?现在看来这是最大的可能,因为变故从那晚他陪她去看病开始的,可他说过他俩绝无可能。
施蔷,你傻了吧你,你能信他的话吗?海誓山盟,不过荷尔蒙作怪。
泪水扑簌簌掉下来,我能信谁,在这世上?我连我都不相信,我说过我会爱自己,让自己过得越来越好,可我站在这里,为男人哭得声嘶力竭。
我梳通头发,洗净脸,关了灯,在沙发上睡下。
室外虫子的鸣唱让我好受些,可一想到他带笑的眼,心口空得发冷。我用双臂紧紧抱住自己,好像这样可以挡住寒意。
我哼歌,我不怕不怕啦,不哭不哭啦。可另一首歌抢占了整个大脑,一无所有的双手,缠住心头的所有往事,真的没有天长地久,最多承认爱过。
第二天我照常上班,除了眼下多了阴影,找不到隔夜的伤悲。中午没吃午饭,晚上没吃晚饭,谁说守株待兔的猎人不存在,我就是。守在那,看不进任何东西,英语,电脑,全丢在旁边,我在黑暗里睁着双眼等待光明。
我知道我会好起来,我是小强,打不死压不扁的小强,但需要时间。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始终没回来,要不是衣服还挂着,杂物还放着,我怀疑世上是否曾经存在过他这个人。也许一切只是场梦,他是住在地下室的我,于穷困撩倒中想象出的人物。在我病得快去的时候,这场梦给予我活下去的生机,梦来得匆忙去得急。
我快变态了,独自笑啊笑,感谢美梦,至少我快乐过。
纪舒带我去吃饭,我乖乖地吃,可两口后就冲出去,跑到洗手间吐个精光。不是我不吃,是胃不需要。我已经成了棵草,只需要清水就能活。
我温顺得不像我了,定时给母亲打电话,简短的问候,妈你好吗?好就好,我也很好。
我跟着周毓云混在人堆里聊天,哈哈哈,是呀是呀。
我拼命想他的不好,他把大醉的我丢在酒店,他差点踢死病重的我。想着、想着就笑起来,他和我是一样的人,才不会管别人怎么样,生怕甩不掉粘手的旧情。
门口有钥匙晃动声,难道是他回来了,我的心嘭嘭跳动起来。
看到他,说什么;而他,又会怎么样?
灯开了,我用手挡住刺眼的光线,是海子。四目相对,说不清我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他看着我,说不清脸上的表情,同情、不认同,或其他。我没起身,他拉过张椅子,在沙发边坐下,“小强姐,我替亮哥来拿点东西。”
“好呀。”
“到下个月租约就到期了,走吧。”
“好呀。”
他没什么要说的了,我闭着眼,听见他拿东西的簌簌声。
“小强姐,我走了。”
“好呀。”
脚步声到了门口又回来,“保重。”
我感觉到泪水正在无声滑过脸颊,我不需要不相干的人的关心,“好的。”
他大概也不知道怎么劝才好,似乎从裤袋里掏了点东西出来,放在茶几上,“小强姐,要是特别难受,试试这个,会好些。”他犹豫着,“我真的走了,你好好保重,感情的事很难说,反正你和亮哥还都是我的好朋友。”
他慢吞吞地走了,轻轻地关上门,又剩我一个人在这里。
感情的事,谁对谁错,谁辜负了谁,谁又非守着谁一辈子?
我哽咽,能不能慢慢来,不要那么快夺走我的小快乐。我想听到他的声音,温柔的,“好了好了,这只是一场梦,梦是反的,知道吗?”可从那晚起,每次拨打他的手机,留给我的永远是已关机。长夜里我试过无数次,凌晨一点两点三点,每一场梦醒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