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蔷面色略显苍白的转向他,尴尬浅笑。“不了,谢谢。我想黎总跟我之间恐怕有一些误会需要厘清,你先坐一下。”
齐震曦颔首,带点警告意味的瞟了黎君桦一眼,才退回屋里。
下一刻,黎君桦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怒火在眸中跳跃。“齐震曦为什么会在你家?你跟他之间有什么?”
冷蔷的眸光冰冷如霜,语气亦然。“一切都结束了。”
闻言,黎君桦胸口狠狠一抽,窒息感攫住了他。
“你应该已经很清楚我与黎陌洋之间的牵扯。我之所以会进入米穆尔集团成为你的秘书,完全是为了接近他……现在说这些已经不重要,虽然他没有死,但至少你帮我将他送进铁牢,关于这点,我真的很感谢你——”
“我要的不是你的感谢。”黎君桦愤怒地打断她。
为了她,他不惜破坏了黎氏家族的族规,不惜一切将堂弟交给司法审判,为此他甚至遭受家族长老们的责难,但这些他都不在乎。
他在乎的只有——她。他只在乎她。
冷蔷抬起美眸,直直望进他眼底,神情决绝的说:“我知道你爱我,但是我不爱你。或者应该说,我不能爱你。”
“黎陌洋已经认罪,你还想要什么?”他无法接受她的说法。
“黎君桦,你没听清楚吗?”她的语气浅淡似水,眼中涌入悲哀。“我没办法跟你在一起,我不能容许自己跟黎家的男人在一起。”
黎君桦的世界在这一刻分崩离析。
他终于明白,何以前来见她的路上,他的心会如此不安。
那仿佛是一种预知能力,他的内心深处,早已预见这可能的结局。
“我知道你爱我,但是很抱歉,我就是无法跟你在一起。”冷蔷凝视着他,语气是深浓的悲伤。“我选择了别人,因为只有那样做,才能让我忘了你,忘记我们曾有过的一切。”
黎君桦的胸口挤压出一串笑声,空洞而冰凉的笑。
“你为了忘记我,所以选择了齐震曦?”他不敢相信在经历了一切之后,他竟然还是将她输给了别人。
“齐震曦大约知道我跟你之间有感情纠葛,他说他不在乎,他愿意包容我的一切,而我……也想试着爱他。”
“不,不!你很清楚那是不可能的。”
“无论我爱不爱他,那都已经与你无关。”冷蔷苍白的脸透出一丝悲凉,眼中却蒙上一层怜悯。
怜悯?!黎君桦为这个认知彻底心灰意冷。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冷蔷,我只问这最后一次——”他的目光像是亟欲穿透她似的,凌厉而锐利,使她不由自主地颤抖。
“你真的打算跟齐震曦在一起?还是,你现在可以反悔,跟齐震曦说清楚,然后跟我……”
“我跟你不可能的。”冷蔷无情的打断他,哪怕痛苦的泪水积淤在胸口,几乎使她喘不过气,但她仍强迫自己说出口——
“黎君桦,我跟你,永远都不可能相爱。”
瞥见行走姿态略嫌僵硬的身影步出大楼,老管家面露惊诧的迎上前。
“先生?您还好吗?”老乔关切地问。
黎君桦默然的坐进宾利座车。当他坐定时,才惊觉自己的指尖竟然微微颤抖。他用力握紧拳心,依然无法抑制体内那股震颤。
他输了。
彻彻底底的输了。
不是输给黎陌洋,更不是输给死神,而是将她输给了另一个男人。
原因竟是她无法接受他的姓氏,无法接受黎氏家族。
绝望与愤怒爬进棕色眼眸,黎君桦难以置信,在彼此跨越过生死边界之后,她竟然做下了这样的决定。
老乔忧心地望着后座的黎君桦,他一脸颓败的往后靠去,仿佛身体万般沉重,就连睁开眼都嫌乏力。
“先生,您没事吧?”老乔在主子脸上瞥见了死寂的绝望。
黎君桦闭着眼,沉默了许久,缓缓启嗓:“老乔,告诉我,我的姓氏对你来说拥有什么样的意义?”
“发生了什么事吗?是不是冷小姐说了什么——”
“你只要回答我就够了。”他沙哑而冷硬的下令。
老管家约莫明白了什么,眼神添了一抹淡淡的哀怜,遵照吩咐的说:“对许多人来说,黎氏代表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势与地位,以及用之不尽的财富。”
“听你的说法,仿佛生在黎家是上天的祝福。”黎君桦讽刺的说道。
“对许多人来说,确实是如此。”老管家给了肯定的答案。
唯独黎君桦心里明白,这个姓氏对他而言,是一个活生生的诅咒。
而他至死也摆脱不了这个诅咒。
此后,黎君桦不曾再提起冷蔷这个名字。
若是有旁人提及,他只会眼中闪烁着冰冷的笑意,不曾做过任何回应。他的心成了一座死城,无人能够触及。
直到那一天,当他接获冷蔷与齐震曦的婚讯,他才明白,原来他不是不在乎,而是痛至麻痹,已无法再承载更多的痛苦。
他的傲气犹在,却只剩下一具空壳,他的自负早已因她的离去,日渐被磨蚀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