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煜神色不变,似是漫不经心道:“你知道的倒是多。”
容泠隐隐觉得这话不对味,想想也是,今生自己直接入了宫,没有与外界有过一点接触,按理说应该连安远侯府的现状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安远侯府与太后牵连上了呢?
“我……”容泠懊恼自己一时不察说错了话,正想着如何挽救弥补,却被祁景煜打断了。
“怎么还是怕我?”祁景煜似乎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伸手抚平了她微蹙的眉头,故意委屈道,“还以为我这么与你坦白了,你会有所表示呢,像昨晚那样投怀送抱就不错。结果还是这么防备我。”
容泠刚想好的几个拙劣的借口被他这么一打断,立刻不知道飞去了哪。容泠心绪杂乱,好半天才融成了一句腹诽:说正事呢!怎么又来?
不提还好,一提起昨晚,容泠更是不知道该怎么看这人。一开始听了传言,以为是个不好相处的无情帝王,结果慢慢地发现他也算是平易近人,说话做事也都直截了当,对她更是好得让人惶恐。
然而再后来,容泠觉得他和小时候相比简直是一点没变,总喜欢顽劣地“戏弄”她,幼稚死了!
祁景煜见她神色放松了一点,笑道:“我不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反正也不差这一件事。”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不差这一件事?容泠疑惑地抬眸看他,他眸色深邃,像是一切尽在掌握。
“你忽然转了性入宫,放弃‘大好姻缘’。入宫后从不主动与太后接触,听了我刚刚的话之后一点都没担心,就像是知道她早晚会倒一样。”祁景煜没有遮掩,直接点出了这些不易察觉的小“异常”。
容泠闻言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她自以为少言少行,从未露出什么马脚,可祁景煜的敏锐远在她的想象之上,让人防不胜防。
“所以,你不怀疑我别有用心?”容泠垂眸,没有否认,手指攥着衣角,等着他的回答。
“若是怀疑了我还会与你说这么多?”祁景煜正经不过几句,笑道,“你连我随口调笑几句都撑不住,哪还有闲心‘别有用心’?”
容泠一时不知是该气还是该感动。
可他不问的确是再好不过了,容泠自认为想不出什么完美的理由,重生之事又太过匪夷所思,她不敢轻言。
“至于侯府的事,”祁景煜想了想,他不是什么大好人,若不是因为容泠,也不会有闲心多管侯府的事,因而一直都是放任不管的状态,这下突然拎起,一时有点不太确定,“大概是因为‘画’吧。”
他想起了前段时间萧国公府的侍卫通过武将那边途径递上来的折子,之前还想着正好带着容泠一起去安远侯府看看,被琐事耽搁了。
“等回去之后,带你回侯府看看。”祁景煜觉得是时候把这事提上日程了。
不过现在,除了萧沐“下毒”一事,还有一份大礼要送给太后才是。
……
“你说什么?皇上回程时遇上了刺客?”宫里,太后听到侍女的禀报,猛地站起了身。
“是,皇上并无大碍,刺客没能接近就被侍卫察觉抓住了。”
“哼,他这是想往哀家头上栽桩了不成?哀家就知道,他跟他生母淑妃一样,最会搞这些小伎俩了。”太后冷哼一声,坐回原处,狠狠地拍了下扶手。
“跟哀家玩阴的?当年淑妃就败在了哀家手上,那些个腌臜手段,哀家什么没见过?”太后胸口一起一伏,显然是气得不轻。
“可那毕竟是皇上啊,太后娘娘为什么总要与皇上作对呢?”侍女低着头,忍不出提醒道。太后娘娘就算再厉害,怎么可能斗得过至高无上的皇帝?
太后冷冷地俯视她:“不斗他就会放过哀家吗?哀家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从小就恩怨分明、睚眦必报,冷血不假,无情则未必。他早晚会来给他母亲报仇的。”
“从一开始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哀家怎么可能束手就擒、任人宰割?”太后像是回想起了往事,眼神复杂,埋藏了太多恩怨。
可她不得不承认,她没能在祁景煜刚登基的时候占据上风,如今更是力不从心。
“为了珩儿,就算是不得好死,哀家也要再试一次。”太后眼神狠厉而决绝。
……
皇上回程时遇到刺客,整个京城人都胆战心惊,生怕一口大锅从天而降,砸死自己。
可回朝之后,皇上却只字未提,并不急着追究,让人一颗心放下也不是,提着也不是。
直到第三日,宫里透露出来消息,皇上要带着那位独宠后宫的容昭仪回安远侯府,这消息可算是惊人了,再结合上这几个月来安远侯不断被弹劾的事,皇上此举是带宠妃省亲还是兴师问罪?
朝中各人缩起了脖子,小心观望。
朝堂上风雨如晦,而海棠苑里,则是另一番风景——
“皇上赏赐了这么多东西,带回府去可不是要把夫人吓着了。”青桃看着一屋子的奇珍异品,眉开眼笑道。
“不做事还在旁边傻笑,一边去,别碍事。”红杏也笑着推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