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突然转变了心境,你快回去收拾收拾吧,别在我这偷闲了。”
“也是,容姐姐可要好好准备准备,说不定今晚……”阮清莲笑着跑回去了。
“姑娘,这、这阮小姐真是……”青桃听到她临走时的那句,不禁红了脸。
“青桃,该叫‘小主’了。”红杏在一旁捅了捅她,纠正道。
“啊……奴婢疏忽了,突然改了称呼,实在是…有点不习惯。”青桃有点落寞,小姐那么好的人,如今竟是成为了后宫中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主。
“你瞎伤感些什么?小主这样的资质,定能受到皇上的宠爱,该高兴才是。”红杏瞪了“不合时宜”的青桃一眼,小主心里本就烦闷,你还添乱。
“不必这么顾忌我,我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多愁善感,嫁谁不是嫁,外面也不比入宫好。”容泠不太在意地摇了摇头,望向窗外的海棠花,粉嫩嫩的,娇小可人。
然而,宫里的日子并不像初入宫的少女们想象的那样勾心斗角地争宠。皇帝像是把她们忘在了脑后,不闻不问。
安贵人在宫中已经好几年了,对此习以为常,只静静地呆在自己的院子里,侍弄侍弄花草,不出来招惹事端。
然而,和她同一宫的沈婳却是耐不住性子,先是在宫里到处晃悠,想要与皇上来个偶遇,奈何祁景煜根本不往后宫这里来,想遇也遇不上。
后来,她又想着贿赂贿赂御书房的小太监,可人家理都不理她,去得多了还被德妃派来的宫女说教了几句,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争不了宠,隔壁的安贵人又是个闷葫芦,连宫斗都没人陪她斗,沈婳被人捧惯了,受不了这样的寂寞,总是来蓬莱宫这里“做客”,和几位常在“聊聊天”,颇有优越感。
容泠没理过她,她也在想皇帝的事,倒不是稀罕那虚无缥缈的宠爱,只是,若是她入了宫也什么都做不了,她这一世岂不是又一场笑话?
然而,祁景煜不来后宫,她又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还能把人绑过来?
这日晚上,阴云密布,遮住了弯月,是要下雨了。
祁景煜看着手中的奏折,像是被其中的内容逗笑了,干脆放了下来,喝了口茶。
李公公在祁景煜身边伺候了多年,趁着皇帝放下政务休息的这点时间,捧上了一盅燕窝:“陛下可要休息一会儿?这燕窝熬得透,皇上尝尝吧。”
“谁又给了你好处,让你送来的?”祁景煜拿起调羹,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漫不经心道。
李公公知道他没动怒,笑眯眯地躬下身子,满脸皱褶,眼睛弯得都看不见了:“是刚入宫的萧贵人,老奴知道她是太后塞进来的,皇上厌恶她,这不正好坑她一笔银子嘛。”
祁景煜闻言笑了起来,将搅成一团乱的燕窝推到一边:“你倒是会说话。”
李公公收拾了那盅燕窝,交到旁边的小太监手上:“皇上也有些日子没去后宫了,那些新来的小主们心里可不知道怎么着急呢。”
“你操的心真够多的。”祁景煜又看了眼方才放在桌上的折子,废话空话一连篇,主题是弹劾安远侯目中无人、意图不轨。
窗外雨声连连,让他不经意间想起了那天雨中,安远侯家的那个女儿。
祁景煜突然有了点兴致,起身。李公公连忙给他披上外衫,试探着问:“不知是哪位小主这么有福分,入了皇上的眼?”
祁景煜不言,李公公其实心里也有数,知道皇上这是不想惊动,没再多话。
海棠苑中,容泠正望着窗外出神,雨下得挺大,海棠花凄凄惨惨地落了一地,比起盛开时的娇艳,更有一番零落的美感。
苑外传来一阵阵惊呼声,她没在意,直到有人推门而入,她才猛然回头,愣住了。
祁景煜站在不远处,欣赏了一番她惊诧的神情,采选时她大多时候都是面色平静波澜不惊,哪怕是在雨中屋檐下,都有一种与世独立的感觉。
祁景煜承认,她长得的确符合他的心意,只是那清冷的仙气,让人想要玷污,想要把她拉入凡尘。
“陛下万安。”最初的惊讶过后,容泠恢复了平静,起身行礼。
祁景煜却没想就这么放过她,他走到她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直视着她的眼睛,像是要看透她所思所想:“朕听闻你原本已经与人定了亲,又为何入宫?”
容泠一惊,他为何要这么问?既然都入了宫,前尘纠葛都一去不复返,有什么提及的必要呢?
“回话。”祁景煜设想好了她各种可能的奉承,没耐心等她慢慢琢磨修饰。
“因为羡慕。”容泠视线毫不躲闪,沉静地与他对视。
祁景煜一愣,这倒是坦诚得有点出乎他意料了。
他勾唇一笑,眼里有些不屑:“还以为你挺有意思的,看来还是朕看走眼了。羡慕?羡慕那些囚笼之中无趣的人吗?”
“嫔妾羡慕的是陛下,”容泠也浅浅地笑了起来,对他话语中的讽刺置若罔闻,自顾自道,“嫔妾羡慕陛下能将一切握在手中,哪怕最初力不从心,最终也不会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