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娘坐在床上,“你就知道得劲儿,雪化冻的时候才挖土,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三叔拍拍屁股没有吭声,转头找到李明海,“明海啊,这炕你一个人就盘了,你也教教三叔是咋弄的。”
自家亲戚想要,李明海自然是一口应承下来。
他们处于淮河的边界,属于不冷不热的那种,零下的温度每年不超过一个月。
可就这一个月,也是需要依靠火源才能过的下去的。在那些准备炼铁的东西没有突然出现之前,他们已经准备了许多的柴火,足够冬天使用的了。
消失已久的煤炭和铁器突然出现,让他们家里的柴火更是多了许多。
每天烧炕也用不完那种。
答应给三叔烧炕的第二天,李明海带回来一小布袋的麦子,李明言让他拿给父母去:“咱们跟父母还没有分家呢,吃着家里的,东西拿给咱们娘吧。”
李明海纳闷了,不懂女人的心思:“你不是一直想要麦子,但是不够你做麦芽糖的吗,我给了娘,你还不是要去问娘要。”
“那不一样。”
事关大家长的威严,娘虽然不是那些苛责的人,她就更不能扫了家里父母的面子。
李明言提着袋子去了陈梅那里,也就一个转弯的事儿,因为村里的人都在厨房呢,炕头上热着一壶水,渴了就喝一碗,不知是谁拿了一个破了沿的碗。
“娘,这是明海给三婶家起炕,三婶给的一小袋麦子。”
陈梅接过,掂量了一下,“行,今天中午煮麦饭吃。”
“我想要一点儿做糖葫芦。”
好吧,陈梅二话不说,将袋子又给了她,“中,难怪你妹子天天念叨糖葫芦糖葫芦,是你戳的头儿。”
李明言嘿嘿一笑,趁机打起自家男人的广告来,“打好的泥胚起灶只需要十斤麦子。”
想的倒美,大家都是这个想法。
李明言拿起麦子去出麦芽了,屋里七嘴八舌的讨论,都觉得有些贵,要说起房子,起猪圈什么最费工?就是摔砖坯了。
起码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没有把拥有技术当做一件多么要紧的事情。
然后转头,他们就在掏砖泥,打砖坯的山脚下相遇了。
…………
三叔身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很是兴奋,夫妻两个连带着姊妹二人,还有李明海和李明湖两个,日夜不停的干,终于一两天就垒起了。
也是在厨房里,就当是用泥巴多糊了一张床。
有那懒汉,任何新奇的物件都无法让他动心,就连扔在火车站的柴火,都无动于衷,并且热衷于在别人家里蹭火。
三叔家的炕做好了,李明海回家同李明言形容三叔开心的样子,“自己跑到外边抱柴火,烧的炕冒水汽,拍着手让我去看。”
李明言正在做小衣裳,小妹冬天里里头还光着身子,连小裤衩都没有一件,谁家孩子都是这么糙着过来的,可是李明言想着既然现在有这个条件,就没有必要委屈自己嘛。
小妹身上已经穿了一套了,只是还需要一套替换的。
陈梅问起她哪里来的布料,她就推说是大哥弄到的。陈梅对于自己当了派出所小民警的儿子很是信任,叫她多给明海做些衣服,他在公社上工作,要穿的体面一些,也就不多说什么。
全然不知李明海所里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天天去点个卯,然后回家来。
“我给你再庄上打了广告,人家打好了砖坯子,你再去干活儿,给你十斤麦,也算给咱们家增加收入了。”
李明海看着她的一针一线,有些不以为然,“三叔家是两个堂妹,吃不了多少粮食,家里有富余的,其他人可就没有这么多的粮食了。”
李明言微笑,“那你且等着吧,我见好几家已经顶着冻,去挖土了。”
灶房里烤火的人果然少了许多,一部分分流到了三叔家,另一部分去挖土盘泥。
只剩李明言娘俩的时候,李明言悄悄告诉她:“您先在这边暖和着,等他们两个挣够了口粮,再来忙活咱们自己家的。”
陈梅摸着李明言给小闺女缝的秋衣,“你们俩看着半,有的挣就多吃点,没得挣就少吃点儿,你小妹最好胃口的,最近吃红薯也吃作了,有点麦也好。”
显然也是为了小妹的胃口发愁。
想到这里,李明言就想起了给小妹开胃的麦芽糖,麦子泡水放在炕上,已经有了绿绿的芽麦。
不能再拖了,有的人看起来能吃是福,殊不知消耗的是根本,除了给小妹吃一些精细粮食加多吃山楂助以消化,有空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的好。
麦芽发芽非常的快,她将麦芽洗净碾碎,然后和糯米搅拌在一起,发酵了大半天之后,将水过滤出来,然后就是熬,边熬边搅拌。
陈梅目睹了全程,感慨无比:“吃个糖可真麻烦啊,怪不得糖那么的贵,跟猪肉一个价。”
现在想买也没得买了,糖是不可能吃到了,只能指望着梁上吊着猪肉过年了。
麦芽糖主打的是甜而不腻,吃的再多嘴里也不会吐酸水的那种。
可是现在的人几乎没有吃过什么甜味儿,就是再甜也可以接受,她就悄悄的往里面放了白绵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