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整个院子,都看不出是一个人在这里生活的痕迹。她假装无意识的四处转悠,发现寝宫里果然如同唐丑说的那样,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是成双成对的。
“那你也要保重身体,这些年照顾殷离恨也不是个轻松的事情。”唐丑说。
月欢情笑了笑,“我倒是没关系,五年前那场大病虽然让我元气大伤,但好在恢复的还算不错,再说还有许多宫女太监帮忙做一些粗重的活,伺候离恨还是绰绰有余的。想当年在东海,都是离恨照顾我,如今变成我照顾他,也算是扯平啦。”
三人如平常好友叙旧一般闲话家常,话题始终围绕着殷离恨,杨湘湘几次想开口问关于当年生下唐包的事情,但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也不知到底该不该提起这个话题。
在院外的何子岳一直仔细观察月欢情,手里的纸笔也在写写记记,聊到最后,他对杨湘湘使了一个眼色。
只见杨湘湘立刻心领神会,问:“说了这么久,怎么都没见离恨呢?”
“湘湘!”唐丑陡然提高调门,疑惑不解的看着她。
由于所有想要询问的问题都是在马车上三人商量好的,所以当杨湘湘说出这个之前不曾商量过的问题,唐丑着实有些意外,生怕问了不该问的,再出什么乱子。
不过好在月欢情反应还算正常,笑着指了指寝宫,略微抱怨道:“离恨这些年不知身体不好还是年岁大了,平日也不喜欢出门,偶尔我推着他出门来晒晒太阳,剩下大多数时候就是窝在寝宫里,躺在床上或是看看书,或是拿着他那些算卦占卜的玩意摆一摆。这不你们来之前吃了药,现在正在床上睡觉呢。”
“哦……那我们能去看看他吗?”杨湘湘问。
“好呀,”月欢情站起身率先走在前面,“走吧,说不定现在已经醒了。昨天念之和唐大哥来都没见到,今天说什么都得让他见一见唐大哥,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唐丑和杨湘湘的心情都十分复杂,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十分好奇走进寝宫之后会看到什么,是不是还要假装对着空气打招呼甚至闲话家常。
两人跟在月欢情身后,每一步都走的小心谨慎。
“他醒啦。”
月欢情指了指摇椅,然后笑着走到窗边的摇椅附近。
摇椅面对着窗户,背对着众人,摇椅上搭着一件男士的外袍,摇椅旁边是一个低矮的桌子,上面摆着几本书还有一个茶杯。
第三百二十九章 现实与虚幻
月欢情对着空荡荡的椅子说:“离恨,唐大哥带着他新媳妇来看你了,昨日你不还说没来得及与唐大哥打招呼么,他今天又来啦。”
当然,没有人会回答她,但她还是自顾自的说着一些生活上的琐事,说着三人之前在院子里说过的话题。
场面有些诡异,杨湘湘握紧了唐丑的手,唐丑也同样回握住她的,两人向后退了几步,来到书桌前。
书桌上摞着有足足半米高的宣纸,上面整整齐齐用娟秀的字体一篇篇一行行写着同样的诗句。
烟霄微月澹长空,银汉秋期万古同。
几许欢情与离恨,年年并在此宵中。
鼻头微酸,杨湘湘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月欢情手搭在摇椅上,沉浸在与殷离恨对话的世界中,虽然自言自语却不厌其烦,仿佛此时天地间只剩下她和殷离恨两个人,她脸上的笑意是只有面对深爱之人才会展露的会心微笑。
唐丑拥着杨湘湘,两人悄悄的离开寝宫。
院门口,何子岳负手而立,看着从寝宫出来的两人,眼神同样颇为复杂。
三人坐上马车离开,离开揽月宫,何子岳说出自己的观点。
“按理说,如果人生病了就要治病,否则病入膏肓便没了希望。但对于月欢情……”他叹了口气,犹豫着开口,“我并不是很主张要强制的给她进行治疗,也许对于外人来说,她是疯了,思念成疾。但这样的生活对她来说却是最好的安排,这样的生活才是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如果把人医治好让她清醒,万一一时间无法接受现实的打击,反倒害了她。”
杨湘湘若有所思,感慨道:“我一直以为爱情是虚幻不切实际的,既不伟大也不骄傲,相反在漫漫的人生长河中,爱情渺小又卑微。但是看到月欢情,我才发现,原来这世间竟然真的有能够超越一切的爱,足以让每一个人动容。”
唐丑紧紧握着她的手,同样无限感慨:“是我自以为是了,以为按照正常人的生活方式生活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但是今日看来,不过是我把想当然的事情强加给了她,并未了解对她来说什么才是真的好。不如就一直这样吧,至于殷离恨那边,我会尽快把月欢情现在的情况告诉给他,至于他下一步该如何决断,那便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了。”
何子岳与杨湘湘分别点头,表示同意。
所谓现实与所谓虚幻,真作假时假亦真,庄生晓梦迷蝴蝶,到底是庄生入梦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庄生,又有谁能分得清呢。
马车一路朝城内走去,回到住处,就见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门口。
“是司徒元烈来了?”杨湘湘看着从里到外黄澄澄金灿灿的马车,略微无语,皇家马车要不要每一个都这么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