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裴丽亚,住院的钱,我放了十八块押金的,你得还我了才走!就算你要回家,以后你也要来还我,我家是前进大队的秦唐村,你一定要还了我钱,你再走!”
裴丽亚看着她,看她眼里的焦急、怜惜和浓浓的期盼,听懂了。
她不禁泪眼婆娑,咬住嘴唇说不出话。
可是,当见她父亲气冲冲转回来了,裴丽亚捏了捏秦凝的手臂,说:
“我知道了,就算我要走,我也一定去还了你钱,再走!”
裴丽亚跟着她父亲离开了,秦凝一个人坐在病房里,心情沉重。
也不知道裴丽亚能不能信守诺言,就算要寻死,也去见秦凝一面还钱了再寻死,那秦凝还有机会再劝解她。
裴丽亚说的不错,要是裴丽亚自己肯配合,哪怕她要住秦凝家,秦凝也是会收留她的。
但要是裴丽亚自己不愿意,或者裴丽亚的父母有异议,秦凝非要主动的去干预他们的生活,这农村里的人就会产生各种臆想了。
比如,这姑娘图人家什么呀?这姑娘是不是和裴丽亚一样,被人候短路了呀?要不,干嘛这么积极帮裴丽亚那个破鞋啊?
秦凝不是救世主,好些事,她也无能为力啊!
等到六点半,卫生院挂号处开了窗口了,秦凝才去帮裴丽亚结了帐离开。
一夜没睡,秦凝却没有睡意,青黑的天色里,先骑自行车回了家。
秦阿南已经起来了,见秦凝回来,担心的问:“那细娘怎么样了?”
秦凝摇摇头:“跳了一次河。她爹非要带回家了。唉,姆妈,我也没办法了。”
“作孽哟!囡啊,改天你再去看看人家,跟她说,出来散散心,要不,到我们家来玩,我给她大白兔奶糖吃!”
“嗯,姆妈,我知道了。家里没什么事吧?”
“没啥事……哦,半夜的时候,佐罗对着外头叫唤了好半天,不知道做什么。”
“哦?对着哪儿叫?”
“就……哎,佐罗,你来说,你昨晚为啥叫唤了半天?”
秦阿南站起来看看,不确定的叫过狗。
狗斜眼看看秦阿南,对着秦凝一顿吠:“汪汪,有人在门外走来走去,我不得叫啊,你娘真笨,就知道叫我别吵。”
秦凝当然听不懂,拍了狗头一记,说:“佐罗,你叫唤啥,昨晚听见什么了?”
狗急了,咬住秦凝的裤脚,拖她出去,对着鸡舍猪棚一顿“呜汪”。
秦凝皱眉,最终对狗说:“行了行了,别吵了,你做的挺好,要是我在家,你再听见什么,先别叫唤,拉我出去看,啊?”
狗能说啥?它要是能,也就是摊手而已。
秦凝吃了早饭就赶着去小学上班,因为这几天小学要批改考卷,还要写期末学生评语什么的,也是挺忙的一天。
等下班回了家,秦阿南就愉快的指着堆了一院子的棉花杆子给她看:
“囡,队里分柴了,我用板车去拖回来的,真方便。接下来几天都会分钱分粮了,我都能用车拉回来了。”
“嗯,咱们买板车,就是图这个方便嘛。这次倒没人借车?”
“有,怎么没有!不过他们学乖了,借了立马来还,还知道趁人多的时候还哩。”
秦凝就发自内心的微笑:“那就好。”
她心想,不管什么事,总是有坏的一面和好的一面,秦振国和秦梅芳把车强要借走,搞出一堆事,但最终她得了钱又得了玉,村民们也有了忌讳。
嘿嘿,真是挺好,就是不知道,秦文亮会不会善罢甘休,不过也不要紧,这种蛮横下流的人,要是出手,正好修理他!
秦凝就和秦阿南两个站在院子里撸袖子,准备把棉花杆子垒起来。
这棉花杆子枝枝丫丫的伸展着,一捆不重,但占很大面积。
说它多吧,不够半年烧的,说它少吧,又忒占地方,不垒起来,堆积在院子里碍事,每家每户分到了手,都是要垒起来的,叫垒柴箩。
但秦凝在秦达家虽然干很多家务,垒柴箩倒没有试过,因为一般这种都是男人活计,妇女或者孩子体力小,垒得不紧密不好的话,既会倒塌,也会积水烂柴,那就浪费了的。
母女俩个忙碌着,一边先垒了个底,一边商量着哪边高低呢,许良保进来了。
他一看秦凝爬在一米来高的柴垛上,就摇手:
“哎唷,秦老师你下来下来,这种活,可不是你一个细娘干的,我来吧。我本来想借你们板车用一下的,那我帮你们垒好再拿车子好了。”
说着,他就脱了外头的厚棉袄,开始爬上柴垛。
秦凝还没反应过来,秦阿南就说:
“不用不用,良保,你咳嗽还没有好呢!天冷,别脱棉袄了,我们家分的柴少,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就好了!”
许良保已经爬上来了,对着秦阿南腼腆的笑了笑:
“多亏了你们送的药,我已经好多了。别多说了,这种活我做惯的,很快的,要是你们母女俩,不知道要弄到啥时候。快,把柴拿过来。”
秦凝已经乖乖的下去搬柴了。
因为,秦凝垒了半天,正越垒越没信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