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给奴赐了名叫守月,若是小姐不喜欢,可以重新赐一个。”那姑娘回道。
守月?倒是个好名字。
薛姮略略思索,问道:“陆...小王爷让你跟着我的?”
“是,爷叫奴好好保护小姐,以防小姐日后再遇不测。”守月道。
薛姮当即明了陆晏的意思,他特特给她安排了这个丫鬟,说是保护她,何尝又不是另外一种监视呢?
这陆小王爷办事,真真儿是滴水不漏,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发生的意外。
随之,不禁有些诧异的看了守月一眼,没想到这姑娘貌不惊人的样子,却是身怀武艺。
许是那一眼的惊讶,太过直白,只听守月道:“小姐,若是不信...我耍一套拳给小姐一观,可好?”
薛姮当即脸色一红,歉意的摇了摇头,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有点惊讶而已。”
说着,又拉起守月正色道:“况且,武之一艺又不是什么拿来教人观赏的玩意,让你凭空耍给我看,岂不是辱你。”
守月手指一动,怔了怔,微有些不敢置信。
她们这些人虽说身怀武艺,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奴才而已,运气好的跟个好主人,运气差的......各有不幸。
是以从没有人在意过她们的想法,更不用说道歉了。
薛姮笑道:“那便跟着我吧,至于规矩......回府之后我让荷冬教你。”
说罢,带着守月上了回国公府的马车。
回程的路上,荷冬和荷夏心里也是有些惴惴不安。
虽然完全不知道那密林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清楚是有人救了小姐,否则今天这番遭难,她们是决计不可能全须全尾的活下来。
几人心里都揣着事,一时车厢内沉默无话。
良久,才听薛姮脆生生的声音轻轻响起。
“今日的事情......你们就只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就只当我们出来随意逛了逛,谁也不许说。”
三人同时应道:“是。”
荷冬和荷夏自幼服侍薛姮,忠心那是不必说的,更遑论还事及己身。今日之事那便是借她们一百个胆子,也绝不敢往外透露半分,是以当下皆不约而同决定忘了这件事儿。
至于一旁的守月,她本就因着今日之事才被小王爷赐予薛姮,自然也不敢乱说半句。
薛姮因着今日遭此劫难,身体酸软疲惫,一回府便早早歇下了。
哪想到,连睡都睡不安稳,薛姮不停的做梦。
先是暗无天日的密林中,薛姮赤着脚不停的跑,接着一个毛脸大汉把她扑倒在地,薛姮拼命哭喊挣扎,渐渐不敌。
忽地,林中又一个黑衣男子驾马而来,单手持弓,鸦翎羽箭应弦而出,一箭射死了那个毛脸大汉。
男子嘴边带着一抹熟悉的笑容,是陆晏。
画面一转,梦境又变成了他们初遇时的场景,满天烟火下,陆晏头带神鸟面具,手中拿着一个翠鸟糖偶,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一会是陆晏林中杀人,一会是陆晏温柔的替她擦拭泪水,两个画面不停的在薛姮梦中互相交错,重叠。
薛姮满脸冷汗的从床上醒来,手下还紧紧抓着月白海棠锦被。
梦到那伙贼寇她不意外,今日经历了这样的事,做噩梦也是很正常的。
只是,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会梦到和陆晏的初见......
薛姮手撑着床沿,深呼了一口气,一方面她觉得莫名极了,一方面却又觉得到底是陆晏救了她。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陆晏那双幽深的桃花眼。
薛姮想了又想,却是什么也理不出来,只得安慰自己是惊吓过度的后遗症。却又怕再梦到陆晏,便唤来外塌守夜的荷秋,让她在琉璃香炉里加了些安息香,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隔日,薛姮独自在廊下凭栏而坐。廊下是一片梧桐围成一个半月型花圃,种的是鸳鸯凤冠山茶,丽紫妖红,簇簇相缀,馥郁芬芳。
薛姮却只是定定的望着花瓣出神,思绪早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风乍起,满院树叶簌簌响,廊下盛开的茶花亦被卷在风里,泛起阵阵馨香。
忽地,一阵耍枪弄棒之声传来。
薛姮循着声音往前走,才发现原是哥哥在后院练枪。
薛川穹身着石青绸衫,头发随意的束在脑后,手持一杆乌木枪,直舞的虎虎生风,一个翻身回马枪正中身后草人红心。
薛川穹甫一抬头,看到游廊上的薛姮,立马收了枪,笑着从栏杆边翻了过来。
但瞧着薛姮脸上沉沉,不若往日欢快神情,立马关切道:“月娥,怎么好像不开心,最近遇到什么事了?”
薛姮内心感激哥哥的关心,却又不得不欺瞒道:“没什么,许是书院比剑日子近了......最近训练的有些乏了。”
薛川穹不疑有他,只笑道:“月娥也别太勤勉了,劳逸结合才是。”
薛姮点头应是,不想打眼瞧见薛川穹腰间常悬的那块玉佩似有不同。
薛姮疑惑道:“哥哥这挂的是什么?怎么瞧这玉佩和往日有些不一样了?”
薛川穹往腰间一看,正是自己常挂的那枚三足金乌佩,要说不同之处,那就在于今日玉佩上的络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