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妍整个童年都是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脑子抽了才会留恋这里，她从上学离开之后就几乎没有回来过了。
她毕竟已经活过一遭，现在她要尽自己的能力来改变家里的现状，大哥要娶媳妇，妹妹需要嫁妆，小弟还要读书，到处都需要钱。
现在这个时间，有胆子，带脑子就能赚到钱。
但是，必须要抓紧，机会只有那么多，说不定已经有村子开始偷偷大包干了。她要带着家里人赚钱，要是指望着在大队里挣工分，她老方家一直都得是贫农。
哪怕就是为了明天能让弟弟吃顿饱饭，她都得上县城里，找一个赚钱的路子。
1979年，到处都是赚钱的机会，现在的空气还很清新，但是和2018年一样，钱还是更重要，任何时候没有钱都很痛苦。
方妍牵着小弟方志的手，两人身背一大一小两个竹篓向着山里就去了。
“篓子重不，重就拿给姐提着。”山路可不好走，小弟在身边踉踉跄跄的步子让方妍心疼得不行。
“二姐，不重，老师都说我是个男子汉嘞。”方志噘着嘴，一步步跟着姐姐走。
“嗯，咱走慢点。”
现在刚是梅雨季节，山里到处都是野山菌和蕨菜，方妍准备采了野山菌明天拿去县城里卖，平时村里的人虽然也会上来采摘回去添个菜，但是谁也不会想着拿去城里卖，这对他们来说不就是投机倒把吗……
第二章 早集
昨日里才下的雨，刚走出三、四里地，两个竹篓就装的满满当当，方妍带着小弟就往家里回去吃晚饭了。
采回来的菌子得有一百来斤，背回来可是不轻，小弟即便背得少很多，一回家也就直躺上床歇息。
老三方梅在灶房做着两人采回来的菌子，父亲方国栋和大哥蹲在院落里吧嗒吧嗒得抽旱烟，地里太泥泞都是没有出工。
一家人几乎一顿饭都是蘑菇，但是好在都是新长出来的，个个都嫩的不行，小弟走了些山路，早都饿得不行，吃得最香，王慧兰见全是蘑菇，嘴上又数落了几句，没给什么好脸色。
吃着饭的时候，方妍想着明天一早就去县城里卖菌子。这个时期管得已经没那么严了，在县城城口已经开始有了一点集市的样子，她高中就在县城里读书，该在哪里摆摊她还是知道点儿门路。
菌子还得趁着新鲜就卖，而且现在正是雨季，完全不用担心产量的问题。
“老三，明天和我进县城里，咱把剩下的菌子给卖了去，一会儿一起烙点饼子，夜里就走。”方妍对着方梅说道，自从方妍念高中以后，家里做饭的事情都是方梅一个人操持，她也一直很听这个姐姐的话。
“知道了，二姐。”方梅点点头，好奇二姐怎么会突然整这么一出，两人一直住在一起，以前方妍放假回来之后，都是躲在屋子里看书，好几年都没有上山采过菌子了，现在居然还要拿去城里卖，但是她一直很听二姐的话，觉得念过书的人不一样，也许二姐有什么主意吧，倒也没有开口反驳。
“多弄几张饼，难得你二姐这份心，卖不出去也没事，你俩就在城里转转。”方国栋笑着说道，这死读书的孩子也知道干活补贴家里了。
“去什么去，多烙几个饼，家里不够吃了，以后喝西北风啊？”王慧兰冷着脸反对。
方国栋立马低头不语，方妍等几个孩子也是闭口不言，低着头吃饭。母亲一直就是这样，装聋作哑不搭理就好了。
吃完饭方妍又给小弟辅导了会儿作业，烙好饼子之后，天色才暗下去不久，俩姐妹就歇息了。
这年头，别说什么电子产品，就是电灯都没有，以前复习的时候点煤油灯，王慧兰可是没给过方妍一次好脸色。
农村里天黑了就只能睡觉，而且除了夫妻之间那点事儿，什么娱乐活动也没有，不然家家户户怎么都是一群孩子。
天还没亮的时候，方妍就和老三起床了，这种事情被左邻右舍看见了，少不得闲言碎语。
尽管这两年已经开放许多了，但是做生意还得小心。
两人走了十几里的路才到了县城，方妍和老三都是有些疲累，毕竟还是两个姑娘。
城口的小集上已经有了零散的几个摊子，叫卖声是不会有的，现在还是投机打把打游击的时候。
方妍赶紧找了个好位置，把身上的竹篓放在地上，菌子上还结了点露水，看着都新鲜了不少。两人把饼子拿出来赶紧吃了，走了这么远的路也得吃些东西，一会看起摊子也没有那么多闲空了。
天空出现了光亮，身边的摊子慢慢地多了起来，已经有人开始来早市上买菜了。
“大姐，昨天采的菌子嫩着呢，给你称些回去。”带着露水的菌子卖相很好，刚摆摊没多久就有人驻足了。
“啥价？”
“姐，一毛，有粮票肉票一斤换两斤。”方妍昨天那顿饭除了菌子就只有苞米窝头，实在是难以下咽，兄弟姐妹几个都正在长身体，需要多些粮票换些细粮，不然就算在这里摆摊卖了钱，进去供销社人也不卖给你。
正是有票天下好走，没票寸步难行。
而且她家里是农民，农民是没有粮票的，只有参加集体劳动挣工分，才能分一些口粮，不够吃就自己想办法。有些农民就用自家的鸡蛋和蔬菜和城里人换些粮票，缓解些吃饭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