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女忽然倾身抱住范翕的腰身,将脸埋入他怀中。她听到他咚咚咚的剧烈心跳声,而似乎感觉到她的心情,他紧紧抱住了她。
--
范翕并不和玉女说太多的。
男女厮混,其实他看得多了,习以为常。他也会心动,也会好奇。但是当玉女拥入他怀中,抱紧他时,他便觉得那些都离他远去了——
他就要她。
哪怕他只能要她一个,他也非要她不可。
月明风清,二人于竹林中拥抱,衣袂缠于一处,身影在竹叶婆娑间交融。
很长的时间,都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心跳声。
当夜入睡时,又彼此失眠,在屋舍中踱步,再忍不住走到窗边,望着浓浓夜色,二人在不同的地方出神着,想了许多。
--
大约这一夜是个转折,之后范翕和玉女相处时,总觉得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对方看来一个眼神,便会让自己心跳加速;看到对方走过去,就忍不住想追逐。整日变得茶饭不思,心神不宁,只有看到对方才觉得快乐。他们本就常在一起,现在却开始渐渐觉得在一起的时候仍然太短。
想时时刻刻地和对方在一起。
并且生出渴望,心中并为此烦躁。
如此状态,显然已无法和他人说亲了。玉女惆怅了几日后,特意约了姜湛,与姜湛说清楚。她对姜湛很抱歉,因她确实为他的某些举动心中动摇过,觉得姜湛不错。然而她还是要选范翕,她不愿再给姜湛希望了。
姜湛早有这般意识。
他看着玉女美丽的面容,只说:“你真觉得他是良配么?”
玉女柔声:“我知道他在旁人面前什么样,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待我的心意,我也一贯知道。我从未见过他真正对不起我的样子,在我心中,他便是最好的。我是喜爱他的,我如此庸俗,我是一贯喜欢他,宽容他,自己却不愿承认的。”
她叹息一声,略有些失神道:“我六岁时回到洛邑,就和他一起玩到现在。我见过他好的一面,也见过他不好的一面。我的命运已经与他紧紧缠在一起,我要抛弃他,就如抛弃我自己一般。现在想来,其实我本就一直喜欢他。不然我也不会……”
她微微笑一下,垂目道:“我本是非常不爱出门的。但是为了他,我在宫中读书一直读到他结课,之后我才再不去了。我本就喜欢他,只是我以为他没那般喜欢我,所以才自己一直否认。”
姜湛望着她:“也许是因为你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你还是不够了解我。你真的不再试试么?我倒觉得你我性情贴合,你在我这里,不必如对他那般小心……”
玉女轻轻摇了下头,她道:“我对他小心,不过是我喜爱他,不想他伤心罢了。”
她低喃道:“纵是旁人待我再好,可是只消他一个眼神,我都会和他走。爱不爱一个人,其实是很没办法的一件事。我天生就会被他这样的人打动,他什么样子我都喜欢。爱是无法改变无法遮掩的,我就是看他时会心动,就是会一直盯着他……我也没办法。”
姜湛问:“若是你我先相识……”
玉女沉默下。
她开玩笑道:“那也许我会做个坏女人,跟他私奔?我觉得我无论什么时候见到他,都一样会被他打动。”
姜湛无奈,听她开玩笑,他也忍不住笑了一声,摇摇头。他怅然叹道:“罢了,那就这样吧。玉儿你开心就好。”
玉女向他行礼:“祝公子也能寻到良配。”
姜湛摇了摇头,没说话。缘分一事,实在不可求。他确实会被玉女这样的女郎所吸引,就如玉女会被范翕所吸引一般,这都是没法子的。
再看吧。
--
姜湛彬彬有礼,即便玉女和他说清楚了,他依然送玉女回长公主府。玉女不想马车进巷,怕被长公主府上看到了,母亲又来催她和姜湛如何好。玉女也很无奈,长公主觉得公子湛非常好,特别喜欢小女儿能和这样的公子在一起。
长公主喜欢公子湛,但是玉女喜欢公子翕。这也是没办法的。
玉女和姜湛分开后,转身默默走回自家府门。
她听到一声咳嗽。
侧过头,玉女看到范翕站在墙边看着她。玉女讶然了一下,盯着他:“你怎会在这里?你莫不是……派人监视我和公子湛吧?”
范翕平静道:“没有。”
玉女看着他笑:“那便是有了。”
范翕:“……”
玉女:“你撒谎成性,我却一眼能看出。你信不信?”
范翕顿时瞪她一眼,他伸手,玉女就走向他,被他拉入怀中。范翕微怨道:“你与他在外待了一整日,我都要嫉妒疯了。你还不许我监视你们么?”
玉女警告他:“不要伤害他。”
范翕顿觉自己被冤枉了,他正要反驳,他怀里的女郎仰头看他,柔声:“我与他说清楚了,日后我和他再不见面了。”
范翕一怔。
然后他宽容大度地含笑道:“公子湛如此磊落潇洒,我如何会找他麻烦?我非但不找他麻烦,我还会照顾他独自待在洛邑。不过他应当也快离开了,我尚觉得我与他性情相投,他如此离开,实在太可惜了。”
玉女觑着他虚伪的模样,笑而不语。
范翕低头看她,面上便一烫,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都知道。他心中抱怨这个青梅竹马的坏处,觉得自己一点儿坏事也不能做,不然他无论如何都瞒不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