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绕过蜿蜒长廊,转了几个弯,来到一个书房里,付尘风看了看屋外,随后关上了门。
肆清站在他面前,脸上毫无惧色,甚至可以说,她一直都是这样从容淡定。
“李太史,可是你的手笔。”付尘风已经不是询问,而是笃定了。
肆清想也未想,坦然道:“是。”
这答案付尘风早已知道,可由她亲口承认,他心里还是有些错愕。
付尘风在她身边踱步两下,叹息一声:“你可知他在宣王府遇害,会给宣王府带来什么?”
肆清不太懂官场的东西,也顾及不得许多,她道:“这是命令。”
在她眼里,只有能完成的任务与失败的任务,会带来什么后果,她从不考虑。
付尘风突然沉默了,他知道她的身份的,若是顾虑那么多,她今日便活不了,可眼下事情发生在自己身边,他又岂能坐视不管。
他克制着自己不去责怪肆清,稳住自己的呼吸,他道:“别再对宣王府下手了。”
肆清看着他,眼里有几缕请求,他的态度太明显,这次已经在纵容包庇她了,肆清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亏欠了他,漠然开口:“你可以告诉宣王真相。”
她有千万种方法可以脱身,不需要牺牲他的成全。
付尘风眸中挣扎更甚,他别过脸不去看肆清,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启:“我什么都不知道。”
肆清转念一想,应道:“方才你提的要求,我答应你。”
她总是要做出退步的,否则……
否则什么?
她不知道。
肆清转身欲走,一只有力的手迅速牵着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肆清并未挣扎开来,任由那人温热的体温隔着布料传到她的手腕上。
付尘风此刻有窘迫,耳尖不自觉红了起来,犹豫片刻,才道:“当日一别,你可还好。”
肆清眉毛微皱,随即恢复原状,回他:“一切尚好。”
瞧着付尘风身子也恢复得差不多,她也就安心了。
似是想到什么,付尘风叮嘱道:“昨日在纤伊阁遇到的那人,你离他远点儿。”
肆清微微点头,应了一声。
那般人物,她是万万不愿接触的。
并且从情报上看来,那个人是个断袖,极其喜欢样貌出众的男子,不论年纪大小,有时候为了抢人,甚是不择手段。
眼见气氛愈发尴尬,付尘风收回手,有些不自在道:“那便回去吧。”
两人沿了原路返回,肆清跟在他身侧,高大的人似乎藏了心事,面上始终一团忧虑。
兴许是她做的事让他为难了吧。
“抱歉。”
临近大厅,肆清低声说了句道歉。
付尘风顿了顿,眼中毫无责怪之意,眼神甚至有些包容:“下次莫要这般了。”
“好。”
付尘风眼里这才有浅浅的笑意,肆清心里也轻松不少,回了他一个极浅的笑。
付尘风别过眼,耳尖又红起来,心跳加快了几分。
为了免遭猜测,肆清在宴会结束才跟着大家一同离去。
在这期间,她倒是有幸观看到了各个官员极力向付尘风推销自家女儿的场景,甚至有些小姐借着或舞或乐的机会对付尘风表露心迹,皆被他三言两语搪塞过去。
☆、第 14 章
期间他不时朝肆清看来,肆清一昧低头吃东西,对一切不闻不问,让坐在主位的他有些忐忑。
席间肆清偶尔瞥到一身紫衣的赵温,在柔和的烛光下,他倒显得更加妖媚了。
他朝着肆清抬了抬酒杯,勾唇笑了笑,明明看不到他的神情,肆清还是感觉到他发出了让她起鸡皮疙瘩的阴笑。
懒得理会,肆清低头继续吃东西。
肆清混在众人之中迅速出了门,到了自己马车那边,发现一片寂静:“冬砚,戏叶。”
不见人回答,她一把推开马车门,发现戏叶闭着眼躺在马车里,而冬砚不见了踪迹。
肆清上了马车,掐了掐戏叶人中,不一会儿戏叶醒来,肆清眼里有些担忧:“冬砚呢?”
戏叶摸了摸后脑,突然大声道:“冬砚被人掳走了!”
“方才有几个地痞一直在招惹我们,谁知他们竟拿暗器刺伤马匹,马匹受惊上街狂奔,我让冬砚在此等候,待我去将马寻回,冬砚不见了,而我也被人打晕了。”
究竟是谁要掳走冬砚呢。
肆清脑子里突然闪过那个赵温皮笑肉不笑的脸,又想到他有那种癖好,冬砚这种娇艳欲滴的孩子,于他而言不就是最好的诱惑么。
可他方才,明明一直在席间并未离去,莫非是早有安排?
肆清当真是想不出谁会大费周章的掳走一个下人。
不远处还有付尘风与池溪亭送客的声音,戏叶低声询问:“肆姑娘,你说冬砚会不会有事啊,咱们去找他吗?”
戏叶这句话问得好。
去找吗?
冬砚说白了不过是个伺候了她三个月的下人,而对方极有可能是位高权重的当朝重臣,她孤身一人,势单力薄,要为了个下人以身犯险吗?
她本就独处习惯了,只知杀人不知救人,可如今,冬砚,那个容易掉泪的少年的性命,就捏在她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