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砚哭得很是淋漓尽致,肝肠寸断哭声回荡在山谷里,与之前开怀大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没事的,不是说了会护你周全么。”肆清安抚着他。
冬砚听了这话,哭得更厉害,闭着眼死死抱住了肆清,又气又感动:“你是主子,怎么能用命去护一个奴才,我不要你这样,我要你活着,活着!”
肆清微微叹息,低声哄道:“我会活着的,你也会,你不是奴才知道么,不要轻贱自己。”
听见肆清的话,冬砚松开了她,双手握住她的肩头,红着眼可怜巴巴的盯着肆清,他湿润着双眼问道:“我不是奴才,那是什么?”
这个问题,一时之间倒是难住了肆清,她有些不解,她心里的确没拿冬砚当作奴才过,那他在她心里算什么呢?
她没去探究过这个问题。
如今冬砚把它摆在桌面上来讲了,肆清一时语塞,只能重复道:“不是奴才就行了。”
“那我是什么,我是你的什么。”冬砚不知为何不依不饶,不肯作罢的追问。
他眼神有些咄咄逼人,隐藏在固执之下的是期待与害怕。
肆清别过头,不想看他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冬砚握着她肩头的双手松动了些,他低声说道:“为何不愿意看我,是冬砚太丑了,入不了您的眼吗?”
“你明知不是。”肆清无奈看着我见犹怜的冬砚。
“那我是你的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冬砚放软了姿态去祈求肆清,眼角那滴圆润的泪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下来,他眼里装的,心里想的都是肆清。
冬砚如今已比肆清高上一个头了,身子骨也长开了许多,逐渐有了成年男子的稳重成熟,可此时此刻的他,卑微到了尘埃里。
“亲人。”肆清思索许久,才勉强想到一个词语足以形容她对冬砚的情感。
“我五岁时家破人亡,自小没有亲人陪伴,可你带给我的感觉,很像记忆里亲人的感觉,所以,我从未将你看作奴才,你就像我的亲人一般。”肆清终于说出了心里的感受,不免松了口气。
毕竟擅自将别人看作亲人,也不知对方是否会不喜,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愿意承认的。
“我也,我也把你当亲人一样呢。”冬砚终于是笑了,只是他为何,眼里又掉了两滴眼泪呢。
冬砚快速抹去泪水,恢复了春风拂面的温润笑意,欢喜道:“你真好。”
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有些颤抖,脑子的混乱,身体里遏制不住的痛苦让他实在想不到什么好话来说。
思绪万千,最终汇聚成了一句:“你真好。”
肆清见他情绪平复了,起身掸去身上的雪,理了理头发,道:“回去吧,天色已晚了。”
冬砚起身笑了笑,道:“走吧,回去给你上药。”
回去的路上冬砚一言不发,脸色苍白无力,肆清当他是惊吓过度了。
雪橇自然是落在山谷里,回来后只能向小厮说一声让他们派人去取回。
冬砚忍着泪为肆清上了药,因自己拖累,才没让肆清今日去到映月湖游玩,他心中自是抱愧万分的。
好在小厮告诉他们戊时在风雅阁有表演,而那些表演里有些是客人兴致上来时的即兴表演,也有客栈老板花重金去文城请的乐师舞姬等专门为了雪季而进行的表演,很是值得一看。
☆、第 37 章
晚餐两人是在屋子里用的,因为形容狼狈,回来简单洗漱了一番,肆清不喜人多的地方,故而冬砚便吩咐在屋里用餐。
说是屋里,其实也算是在室外。
他们的客房后墙可大开,将后院满院的雪梅美景一览无余,而坐在屋檐下的木板上吃火锅,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每个屋子屋檐下都有一扇屏风作为界限,而他们用餐时左右无人,也落得个清闲自在。
酒足饭饱后总要有点事做,冬砚眼瞅着戊时已到,百般恳求下,才求得肆清陪他去看歌舞表演。
还未进风雅阁,便被小厮拦截在外,小厮神秘兮兮的指了指身旁的一个架子,架子上摆满了形状各异的面具,这些面具皆是动物模样,由人精心雕刻制作而成,由面具的精致做工与赏心悦目的外形可看出制作之人对于美的追求。
那些面具颜色各异,或清雅脱俗、或美艳动人、或冷漠孤傲,款式新颖,种类繁多,总体来说,就是没有难看的面具。
“进风雅阁有个规矩,得戴面具,倘若您想要某个人摘下面具,那么您得答应对方一个条件。”小厮依旧热情似火的介绍。
冬砚看着面具若有所思,肆清微微皱眉,直觉不想参与其中。
“在里面,或许能见平日之不见,闻素日之不闻,为平时之不敢为,两位真的不去参观一番么?”小厮的神秘莫测引诱着冬砚。
冬砚伸手拉了拉肆清的衣袖:“咱们就去看看吧,情况不对,咱们立即出来不就行了。”
这是个客栈,还能进了魔窟不成。
今日在悬崖边,冬砚一副吓惨了的模样,眼下好不容易有点能让他分神的事儿,左右无伤大雅,肆清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头,肃声道:“我让离开便离开,不可推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