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好多都忘记了。”连蒂强自镇定,“你现在会验尸,是因为那个法医教你的吧?”
明曦眼中透出崇拜的光芒,却摇头说:“不,他并没教我,但我却因为他,喜欢上了验尸。你不知道他有多厉害,他说尸体是死者留在世间最后的语言,他会告诉你死亡的真相。他们检验的手段非常高明,我做不到。”
连蒂听着他的话,想起段段的样子,心中酸涩难忍,眼中不由地便蓄满泪水,她伸手抓起酒壶给自己倒上酒,仰脖一口喝光,泪水止不住地又流出来。
她对明曦笑道:“你已经做的非常好,他会为你感到骄傲的。”说着,抓起酒壶,又往嘴里倒了一大口,大笑道:“要这样喝酒才痛快,你也来!”
明曦见她突然略现癫狂,心中反而深感慰藉,他在回来之后的许多年,只要一想起那个世界,内心都很难平静,只想一醉了之,常常表现出这等癫狂的状态。
一直以来谁都无法真正体会他的感受,明明亲身经历了那么久,看到的,听到的,摸到的,全都是真实存在的,可是回来说起却没人相信,所有人都以为他疯了。父皇更是找来巫师给他念咒,给他吃些莫名其妙的东西驱邪。
他喜欢那个平等、自由、富足、方便的世界,他想再去,却又去不了,两个世界的差异那么大,如何能让人不癫狂?
明曦对外扬声道:“拿酒来!”
喜月端着七八壶酒进屋,两人一人拿起一壶,碰一碰,说:“干!”一起对着壶嘴狂饮。
这不是两个人第一次饮酒,酒量又都不大,连蒂想起她的段段,心中苦楚无处宣泄,借着酒醉,泪水一直流啊流。明曦想起这么多年的装疯卖傻,一直没人真正理解他,那酒便像水一样往肚子里惯。
终于两人都醉得不轻,相互搀扶着到床上躺下,她捧着他的脸,又哭又笑地说:“小西,我们是一对难兄难弟,是穿友,虽然方向不一样,可是你仍然要保护我!”
明曦醉眼惺忪地答:“好,我保护你。”
两人紧紧搂在一起,和衣倒在明曦的龙床上很快睡着。宫人们进去悄悄收拾残局,见两人搂得紧,只得轻轻给他们盖了被子,又悄悄退了出来。
泰潜宫里,隐在暗处的几人见屋里蜡烛熄灭,一个精瘦的身影说:“我们还是请个长假躲躲吧,主子看来是真喜欢那小子,那家伙会不会给我们小鞋穿?老侯,特别是你。”
高大身影说:“是祸,不躲。”
“得,还是你心态好。今天她看见我,恨不得生吞了我。我得躲着她,我要申请回去继续当暗卫。”
“不准。”
“老侯,你不能这么不仗义吧。求你了,她功夫高,真动手,我怕两败俱伤,主子会砍了我。”
“免谈。”
今夜的大历皇宫注定会有许多人彻夜难眠,许多双眼睛都盯着泰潜宫。当晚便有消息从泰潜宫里悄悄传出,昭勇将军连骏家第五小姐连蒂,与皇上把酒言欢,深得君心,侍寝成功。
新科秀女连五小姐半夜凭一曲笛音勾引皇上,成功上位,跳过所有筛选步骤率先登上龙床。如此劲爆又励志的故事,在之后的许多年里,成为秀女选举之路上必学的成功案例,被一批批秀女各种模仿,只是从未被超越。此是后话,暂时不提。
第二日清晨,连蒂从宿醉中醒来,睁眼见自己枕着明曦的手臂,睡在他怀里。眼前的盛世美颜安静地睡着,像个孩子。
她悄悄起身,一眼瞥见他的关键部位撑起的裤子,想起上次醉酒,抱着叶仞山睡的那一觉,自己当时慌里慌张地跳窗逃跑。现在才知道,当时她院子周围不知多少暗卫目睹了她的糗样,她还以为瞒过了他,好丢脸。
“你怎么啦?”明曦带着睡意的沙哑嗓音问她,见她面带懊恼,全没有普通女子的娇羞。
连蒂下床,揉揉太阳穴,“没什么,快起来洗洗,我饿了,昨晚光顾着喝酒,都没吃东西。”
明曦叫喜月进来帮连蒂洗漱、梳头,自己则去了别的房间洗脸。连蒂坐在窗前,晨光照在她的脸上,铜镜中的她仿佛自带滤镜,唇红齿白,朦胧中很是漂亮。她因为一切都搞清楚了,虽然与预期的不太相合,但心里还是觉得万分舒畅。
喜月给她刚刚梳妆好,明曦便一身清爽地走了进来。招呼她过去桌边坐下,宫人们进来摆好早餐,两人安静地吃饭。
吃到中途一个高大的侍卫走进来递给明曦一张纸条,明曦打开来看过,点头嗯了一声,侍卫轻声答了声是,便转身出去。
连蒂盯着那个侍卫的背影,突然问:“你真的姓洛吗?”
侍卫脚步一顿,转身说道:“卑职姓安,叫安洛水。”
连蒂夸张地哦了一声,“原来是安侍卫,你把胡子刮干净,看着顺眼多了。”
“是。”
“你轻功很好,有机会教教我。”
“连小姐过奖,卑职是皇上的近侍,只听从皇命。”
明曦暗笑,“你先下去吧。”
“是。”安洛水转身出屋。
明曦对连蒂说:“当初诈死骗了你,是我的主意,别怪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