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爬起来倒茶喝,一摇,壶是空的。
她推开卧房的门,刷的一声,院子里的人齐齐回了头。
人还很齐。
暮书墨和暮云翼在对弈,边上,谢锦辰拖着脑袋在观战。沉施被他们使唤着端茶倒水,一张小脸上都是薄薄的汗,南瑾霸占着她的吊床在玩匕首。
只是……自己病成这样,他们还有闲情逸致下棋晒太阳?就连沉施也不在房里照顾自己跑来照顾他们俩尊大爷?
“你们……”刚开口就被打断。
“小叔,该你了。”暮云翼淡淡开口。
“嗯。”暮书墨低声应着,谢锦辰皱着眉,青影像个木桩子似的默不作声站在身后。
倒是小谭,最是不淡定,虽然很想模仿青影的高手风范,只是那一个个偷偷瞄过来的小眼神儿,轻易出卖了他心里的鬼。
所以,这一群今天是集体抗议了?
看着他们一脸“我心里不开心,可是我不想说”的别扭模样,暮颜也知道自己这一病,估计很是凶险,怕是把他们给吓坏了,当下摸摸鼻子也有点理亏,又不知道怎么一个个去哄好,只能灰溜溜去了小厨房,准备煮碗面条吃吃。
才刚转身,走了没两步,身后传来暮书墨叹气的声音,他问,“你去哪里?”
暮颜心里偷笑,面上去很是委屈,转过身,嘀咕道,“饿。”
方才病愈,脸色有点苍白,皱着委屈的脸,眼里也是初醒的雾气迷蒙,看着可怜兮兮的模样。暮书墨原本想要她好好长长记性的决心,瞬间瓦解。
无奈地叹了口气,丢了棋子,对着谢锦辰道,“你来吧。”本就是做做样子的,哪还下得去棋,心思都在屋里那孩子身上。
小厨房的门被推开,北遥端着一碗粥,笑意盈盈站在门口,暮书墨过去接过粥碗,拉着暮颜走到玉石桌边坐在,舀了一勺子吹了吹,才递过去,问道,“被我们吓傻了?”
“唔……”闻言,委委屈屈地应了声,就势喝了。
“你这次是真吓到我们了,昏睡了这些日子,药灌下去就吐出来。”暮书墨又舀了一勺喂着她喝下,接着说道,“我告诉过你,若是你不能完好无损的回来,我会让颜府陪葬,你看看你,这算是完好么?”
太医那日把完脉,还说了一件事,说这孩子天生极其体寒,而且药石无效,这辈子都调理不好……
“是啊,颜儿,你这次着实凶险,以后有什么事情,有我们在,不用担心。”谢锦辰一面收棋子,一面柔声说道,这会儿,他们其实都没什么心思下棋,好好的一副棋,早不知道下成什么样子了……
“来,再吃一口。”暮书墨又舀了一勺子递过去。
暮颜仿佛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好的没伤手没伤腿的,被人喂着喝粥这件事,伸了手就过去拿粥碗,“哎,我自己就行……”
却被暮书墨一下给拍走了,顺便瞪了一眼,凶巴巴说道,“快吃。”
暮颜一噎,但这一场病折腾地厉害总有点小愧疚有点儿过意不去,也就偃旗息鼓地随暮小叔喂着了。
第一百四十章 武试名单
将军府。某一处凉亭里。
暖暖的日色从窗棂间洒落,和风拂过院中亭子里的橙黄色绉纱,露出里面抚琴的白衣少女。少女微微低侧着头,三千青丝只用一根粉色丝带松松挽起,再无点缀。
娴静。而美好。
有小婢一路跑来,匆忙中微带凌乱的脚步。少女抬头看来,嘴角若有似无的淡薄笑意,看到来人她也没有罢手,一曲凤求凰弹出高山流水的感觉。
小婢跑到了亭子外,弯了腰,低声说道,“大小姐。白鹿居那位,醒了。”
“诤!”
“嘶!”
琴弦乍然断裂,少女瞬间收了手,却已经晚了,琴弦断裂的力度狠狠弹上指尖,一滴浑圆的血珠就冒了出来。
“小姐……”身后小婢急急唤道,上前半步,却被少女挥了挥手制止了。
“无碍。你先下去吧。”她皱了皱眉看着指尖,让亭子外的婢女离开,她一向对自己呵护地很好,金尊玉贵地娇养着,哪怕是练武都不会伤了自己分毫。
今日,倒是被那个丫头惊了神。有些东西,似乎在失控,最近这种感觉愈发明晰,谁能想到,一个曾经谁都瞧不上的私生女,突然之间封了县主,如今,因着病了一场,惊动了半个熠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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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晃晃的日光倾斜而下,洒落在熠彤大街小巷,洒落在麓山书院的翠竹林荫小道里,微风拂过竹叶的沙沙声,甚是悦耳动听。
麓山书院后山和饭堂之间,是一个巨大的演武场,那是武术院的学生们上课用的地方。暮颜从未去过。日色倾城,照耀在演武场空旷的汉白玉地面上,闪着微微刺目的粼光。
这会儿,当良渚官员和麓山管事、还有森罗学院的领队老师们,在演武场新设的贵宾席上就坐,钱曾自从坐下就伸长了脖子张望到现在,闫梦忱急着跺脚跺了一个早晨的时候,用前世高考前最后冲刺的精神抱完佛脚的暮颜,终于站在了舍院门口。
明晃晃的日光倾斜而下,多日未见天日的少女仰头看着,微微眯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