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相信,帝宠这样厚重,柳献之诧异抬头,眸里满是感激。
余光中,白九川也诧异抬头,眸里却多是怨恨与恐慌。
“记住了么!”
太子表面矜傲被三两句话轻易打垮,咬牙切齿应声,不情不愿被压迫的模样让白恒被权利扭曲的心灵生出一股快意。漪兰谋反,老二马上就要随他母妃外公一同斩首,这宫里只剩下一位皇子如何,他不心仪,照样也要被拉下去!
“下去罢。”疲惫地冲白九川摆摆手,白恒道:“朕留柳卿还有事。”
白九川犹豫两下,道:“儿臣也有一事。”她的语速很快,“容渊儿臣玩腻了,想送回去。儿臣觉着,还是清风朗月一般的人物更适合儿臣。”说着,她色眯眯地瞟柳献之一眼。柳献之面容冰冷。
白恒似乎对她失望透顶,“随你!”顿了下,又道:“容渊毕竟有点本事,又是督主。”
白九川连忙接道:“儿臣晓得!晓得!”
还想着等人酒醒了再好好试探一番的容渊怎么也没想到,去一趟龙元殿的功夫,太子一回来,自己就被奉旨行事的侍卫们客客气气请出东宫。要求被无情驳回,在侍卫们怜悯冷酷的目光下,他挺直了脊梁,笑着坐上软轿。
他进来时又恨又怕瑟瑟发抖不风光,被迫走出去时众人护送,几抬轿子抬着太子赏赐的金银珠宝,够他锦衣玉食几百辈子,矜贵傲气,却也不风光。
他这是被抛弃了。
靠在软轿的靠背,他才敢露出一些软弱。身体蜷缩,心口痛得不能自已。
竟然真的,这么快就被抛弃了。
是因为柳献之罢。太子她,昨儿搁他那过的夜。
嫌弃他伺候得不好,还是,一夜过后才发现,一个残废的早该死了的太监,根本与京中第一公子没法比。
本来就没法比。他笑一笑,将手咬到嘴里,尖锐的牙齿咬破皮肉,剧痛与血液的甜香让他心里的痛暂缓,他眸光变幻,敏感脆弱,阴冷潮湿,希冀挣扎。
他本就没打算与柳献之比!这一辈子本就打算远离她!是她!一意孤行招惹他!撩拨他!让他付出一片真心!又被利用抛弃!
他多么爱她。
这时候,容渊才真正觉得自己对白九川令人窒息的爱意。
可她已经不要他了。
一滴水打在玄黑袖上,容渊怔愣片刻,咬唇,恢复正常体态,用袖子遮住脸。
下轿,他便又是淡泊明智的容督主。
他不能让人瞧不起。
童升得了消息,特地派人给他送封信。信里尽是劝解告慰,甚至还说未尝不是他的福气。
夜深人静,他反复看,最终苦笑着将信烧干净。
年初三,菜市场门口,容渊随着人流看着台上一排人,童瑾在最前头。午时,阳光刺眼,他的目光落在最刺眼的人脸上。白九川是监斩官。
她到底没有做到。不论是说欢喜他,还是为他饶过童瑾。她怎么会呢。为他这么个太监打乱全盘计划,说不定还会惹帝王疑心。
他又看了看安静跪着的童瑾。上辈子欠她的,这辈子前保她顺风,后被她利用,也算对得住她。
并不想见到人头滚落的血腥场面,容渊悄然退出人群,走回东厂。
与此同时,看清他已经走远的监斩官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
刷刷刷刷,竟从天而降多个黑衣人!
这群黑衣人包得严实,武功路数也摸不懂,几颗烟雾弹,将守在刑场周围的草包侍卫们熏得够呛,眼睛辣得睁不开!
随即刀剑划破血肉声尖叫声铿锵对战声猛地响起,惊恐之下,侍卫们手中银枪乱挥!不停有人叫痛求饶,烟雾散去,刑台上的犯人却都没了!而自相残杀的侍卫们半数倒在地上痛苦呻吟——伤口长而深,形似钻深尖底粗,竟全是枪伤!
白恒怒骂白九川,还想顺便将本来岌岌可危的太子封号撸下去,被急忙赶过来的皇后吵得脑仁儿疼,不耐烦地将皇后给白九川领走了。
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监斩还能监丢人!白恒气性大,久久不能平复。等日薄西山,安排心腹封城,并分水、陆四向搜查追捕,才顺口气。
潜意识里对废物太子反而更加放心。
容渊也听闻这事,夜里不能平静,一合眼就是白九川对他的承诺。被劫走,会不会是太子为他做的。至于给他赶出来——为了保护他。耳边有两个不同的声音较着劲。心神不定,他随意披件衣裳,方要下床,就见一人破门而入。
一身劲装,蒙着面,他还是能一眼看出来,白九川!
她大步上前,将他一带,带进怀里,想了想,又坐下给他靴子套好,才抱着他飞身出去。
第49章 容厂花风华绝代(10)
月色不清,容渊被半挟持着,飞速掠过漆黑夜空。()
“殿下这是?”
呼呼凛风打得人脚疼,他将脸侧一侧,漂亮的眼眸不受控制地往白九川的脸上盯,带着不自知的小心翼翼与期盼,不动声色,也伸胳膊,揽紧白九川的腰。
不惊诧被认出,腰上多的手臂却让白九川有些没想到,她并不认为容渊没有理解她送他回东厂的意思。在这时,他还会对她做出这样亲密依赖的举动。余光里那双漂亮的眼眸因没有收到回复黯淡,白九川神情有一丝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