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一个人,跟在他身后也进来了。
是秦烈。
他们的脸都让风吹得泛红,因为冷,皮肤绷得紧了,所以还显得有一层光泽,倒显得容光焕发的。外头的风钻进来,灯影闪了一下。
小冬不知道为什么,鼻子酸酸的,想哭。
沈蔷总算放下了心事,硬拉着姚锦凤一起出了屋。
一定是没事儿了,雨过天晴了。不用再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晚上能睡安生觉了。
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过程显然不重要了,反正以后总会知道的。
姚锦凤是不情不愿地跟她一起出来。
赵吕喝了一大口热茶,和小冬挤一挤,坐在一块儿,低声和她说:“圣德太后迁出凤仪宫了。”
小冬觉得一点儿都不意外。
“那圣慈太后娘娘呢?”
赵吕轻声说:“圣慈太后还住在长春宫。”
在宫里头,换一个地方住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公主,皇子们从母亲身边迁移,代表他们长大了。才人,美人从掖庭迁出,代表她们有了名份,升迁了。
而圣德太后离开凤仪宫——却是她败了。
她霸着凤仪宫,陈家的人占着朝堂上的紧要位置。
赵吕轻声说:“前几天,圣慈太后娘娘也病了一场。”
呃,上次圣德太后病了一场不肯迁宫,这次巧的很,圣慈太后也病了一场,所以依旧住在长春宫。
小冬觉得世上的事还真幽默,不定什么时候就跟人开起玩笑来。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不过圣德太后一定不会觉得这个玩笑有什么好笑的地方。
赵吕揉着小冬的脸颊,嗯,软软热热嫩嫩滑滑,手感真好。
太想念了。
小冬嘟着嘴看着他:“别乱揉我。”
赵吕做出伤心的神情来:“才分开几天……就不认哥哥了……亏我天天惦记你,怕你吃不好睡不好住不惯,事情一完,就累死累活的跑来接你,结果你就给我冷脸色看……”
赵吕唱作俱佳,还拉过小冬粉扑扑的手绢抹眼角。
小冬憋着笑,拉拉他的袖子:“我也很想父亲和哥哥的。”
赵吕立刻“破涕为笑”,继续对小冬捏捏扭扭。
秦烈在一边儿看着。
心里头,有些羡慕,有些想往——
还很踏实。
看到小冬含着芋头腮被撑得圆圆的样子,多少天一直惶惶不安的心,一下子就松了下来。
第五十章 意外
此后的日子,似乎一切照旧。
宫中仿佛没有任何变化,一切照旧。宫人内监们,公主皇子们……都如往常一样。
没有一个人提起圣德太后。
集玉堂里少了一些旧面孔,又多了一些新面孔。
比如,曾经给赵琴做伴读的上官梅,父亲被贬谪雷州,所以她当然不会再出现在集玉堂中。
小冬记得区师傅在琴课上夸过她,说她天资聪颖。
还有,皇后已经迁进了凤仪宫。
沈芳走了,四公主换了一位伴读,是皇后娘家侄女李琼,十分稳重端庄的一位姑娘,比四公主小一岁。
小冬象往常一样,中午去长春宫给圣慈太后请安,顺便蹭饭。
长春宫增了不少人手,虽然房舍殿阁依旧,可是却比过去显得齐整端肃。
宫人禀报了一声,圣慈太后身边的采姑微笑着迎出来:“郡主来了?身子可好了?”
小冬应了一声:“都好了。”
她这么些天没有来学堂,理由是她病了,去庄子上静养。
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这“休养”二字的水份有多大。但是,就算人人都心知肚明,却人人见了她都要问一句:“郡主身子大好了?”小冬也得一遍一遍回复:“已经好了,”或是再添一句:“就是犯懒,所以多歇了几日。”
姚锦凤在一旁强忍笑,脸色别提多古怪了。
她知道小冬明明没病,在庄子上过得别提多滋润了。
沈蔷扯她袖子,她只能掐着手臂忍笑。
让她作伪,实在有点困难。
好在旁人当然不会不识趣的去管姚锦凤到底偷笑没偷笑。
“太后娘娘一直惦记郡主呢。”
小冬只能傻笑。
圣慈太后朝小冬招招手,小冬快走两步,匆匆行了个礼,一头扎进圣慈太后怀里。
在乡下的时候,她也真惦记这位祖母,担心她的安危。
圣慈太后露出难得的笑容,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儿,把她从头到脚都仔细瞧了,才说:“嗯,气色还好。在乡下闷不闷?”
好在她没有再问病好没好。
小冬摇头说:“不闷,沈表姐和锦凤表姐陪着我呢。庄子上可好玩了,没有风的时候我还骑马呢。对了,我还跟宋妈一起去鸡窝摸鸡蛋,母鸡刚下的,摸着是热乎乎的呢。庄子后头收完豆子了,地都空着,佃农家的小孩儿在地里拾落下的豆子,我们就扒在窗户边看,他们只穿着单褂单裤,还热得一头汗呢。”
“顽皮,小心让鸡啄了手。”圣慈太后摸摸她脸:“往后一天比一天冷,记得多穿些,坐在学堂里一动不动的可更觉得冷。”
采姑给小冬端茶上来,小冬伸手接过,忽然发现:“咦?采姑姐姐换了衣裳?”
采姑抿嘴一笑,旁边宫人说:“采姑姐姐现在是五品女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