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吸饱了墨水的笔开始书写。
“……我近日事务繁多,难以脱身,疲惫之际颇为怀念你我结伴尽情游玩的时光……”
不断斟酌词句,力图让字里行间的感情如同笔尖的墨水一样丰沛。
“……你永远真诚的赛蒙希恩斯。”
我将信纸揭下,等墨迹变干,小心地叠好,塞进信封里。
艾伦刚好把烟熄灭在烟灰缸里。
瞧,我安抚一个女人不过一支烟的时间——只要这个女人不是杰茜卡。
艾伦从我手中接过信封,杰瑞不失时宜地从嗓子里发出一阵低吼。
“下次单独遇到你你把你剥了炖汤喝。”
艾伦指着杰瑞的鼻尖威胁,但却险些被杰瑞咬了手指。
真是好奇杰茜卡从哪里找到了杰瑞——它真的太通人性了。
对了,由于某些原因,我把她留在我的一处常用住所,独自返回了皇宫,已经两天没见到她了,不知道她住的是否舒服,吃的是否习惯,没有杰瑞在身边会不会太孤单——一定很孤单!
我走之前嘱咐仆人不要放她出门,她醒来见不到我又出不了门,杰瑞也不在身边,整整两天了,一定很生气。
完了,我的“芳心夺取计划”进度岂不是要因此打个折扣?
不行,我得赶紧回去。
掏出怀表,才四点钟,还不到出去的时间。我吸了口气,把怀表塞回内兜。
就算不到时间也得走啊!
一推开门就对上莫德尔那双发亮的眼睛,看见他我就头疼。
“殿下……”
“我出宫回一趟,有事要办,提前走。”我直接堵他的嘴。
于是我这位跟了我二十年的贴身护卫莫德尔——又称“赛蒙王子去厕所都要跟着的跟踪狂”,紧跟上我的步伐冲出了皇宫。
我骑上我可爱的白兰地——她是一匹身上有白色斑点的粽色小母马,匆匆往城北的住处赶去。
一路上我满脑子都在想我该如何跟杰茜卡解释我没留下一句话就离开这么久的事情。
但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当我打开房门,面对杰茜卡,不知如何开口,紧张地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里的时候……
杰茜卡说,“你后面是?”
我后面?我赶紧摸向了我的背,难道是粘上了什么东西?
她却微微歪了一下头,看向我的身后……
哦,那个“后面”啊,我转身看去。
哇塞莫德尔你站得离我这么近干什么啊,一回头看见一张大脸俩大眼吓一跳啊。
“我的贴身侍从,”我后退了一大步,“莫德尔。”
我总不能说这是“最远的距离不会超过一扇门的羁绊之人”吧!
“贴身侍从?”她皱眉,“那之前怎么没见过……”
“之前是……”我顿了顿,“特殊情况。”
我要是说我把这位打昏了锁进屋里,然后自己跑走的会不会影响我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啊?可是不用强硬手段的话,这位真的太尽职尽责了完全没有一点隐私啊!
“这样啊。”杰茜卡眨眨眼,非常懂事地不再追问。
所以我现在该说什么比较好?她没提我自己一声不吭就跑走还拐了杰瑞的事情……
不对,杰瑞呢?
“莫德尔,你有没有见到一只黑猫,就是我带进办公室的那只?”
“是的,殿下,”莫德尔立正答道,“它跟在我们后面跑了一路,后来好像跟不上了,就没再看见了。”
“啊?”杰茜卡一脸震惊。
完蛋了……
我好像突然能体会到世界崩塌时的无力感。
☆、晚安
我闭上眼等待审判,而我所准备经受的狂风骤雨一般的愤怒却没有降临在我身上。
“我这个时候可以出去找杰瑞,没错吧?”
她声音颤抖,与其说是愤怒,更像是——央求?
差点忘了,她被关在这里很久了,一直没能出门。
“我去吧。”我看了看杰茜卡,叹口气。
杰茜卡的脸颊浮上了红晕,她终于意识到穿着家居服出门不是一件合适的事。
说真的,她穿红色真好看。
“就让我来挽回我酿成的错误吧。”我摘下帽子,绅士地笑着鞠躬。
我瞥见她的脸更红了一点。
是的,没错,我知道我的手脚如何摆放才是最完美的鞠躬,我知道如何提拉嘴角才显得最迷人。
我得掌握主动权。
这才是赛蒙希恩斯。
我大步流星地冲出门去,沿着来路小心地搜寻杰瑞漆黑的身影。
遇到了几个熟人,真是糟透了,我完全不想应酬,可我还得客客气气地愉快地同他们交谈,内容包括但不限于今天的天气、科伦大剧院最新的歌剧、新流行的浅金色流苏、吉吉安正在连载的长篇小说、我母亲上次在公众场合现身时头上蝴蝶结的样式、海伦娜的新歌、炼金术士复仇案的最新进展……
上帝知道我为了变得健谈且显得游刃有余在私下花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来摄取这些无用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