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含真跟秦柏说完了,才对秦简道:“这些话没什么可瞒着祖父的,让祖父判断哪些事情可以插手,哪些事情不可以,总比我们几个菜鸟自己苦想要强。祖父的见识还能差了?个中分寸,他老人家会把握好的。但如果我不把整件事跟祖父说清楚了,他老人家未必能知道苏家人的真正想法,万一办事的时候出了差错,岂不是出力不讨好?镇西侯夫人难得开一次口,她又是那样的人。如果这回出了差错,她还不知道会怎么折腾小姑姑呢。咱们就算是为了小姑姑,也要谨慎一点。”
秦简明白了,有些惭愧:“三妹妹想得周到,是我粗心了。”他转向秦柏,犹豫了一下,“三叔祖,您觉得如何?”
秦柏笑了笑:“除了让仲英去蜀地这事儿有些麻烦,其他事都好办。也不必象含真说的那样,寻哪位太医给宫里递消息了。我每常入宫陪皇上聊些家常,只拿镇西侯的伤与镇西侯夫人忧心其长子子嗣的事当作家常闲话说一说,皇上自然知道要怎么办。都是自家姻亲,我不提具体的军务、官职安排,自然就不需要忌讳了。”
秦简闻言大喜。有了秦柏这话,他心头大石顿时落了下来,只觉得小姑姑所求已经实现了八成,只差在时间而已。他笑着对秦含真说:“一会儿我回去了,只怕小姑姑还在府里没走,一听到这个好消息,她定会高兴得不得了。”
秦含真挑挑眉:“简哥也别高兴得太早了。小姑姑的第三个愿望还没有实现,她再高兴也是有限的。”那个愿望才是与秦幼仪的利益息息相关的,她明显最看重这一个愿望。
秦简也知道这一点,闻言不由得哑然,过了一会儿才道:“事情总要一件一件地做。镇西侯回京养伤是眼下最要紧的事儿,先把这事儿做成了,苏家上下也能安心。而小姑父的兄长能跟着回京,日后小姑父小姑姑才好提外放的事儿。小姑姑心里清楚事情轻重缓及,还是会觉得高兴的。”
秦柏转头看他:“幼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虽听你三叔祖母说过些镇西侯夫人管束极严的事儿,但以为幼仪在婆家并没有吃什么苦头。怎的如今听起来,她竟是巴不得随夫外放?”
秦简有些尴尬:“这个……小姑姑不常回娘家来,偶尔回来了,因怕家里人担心,也不多提在婆家时候的事儿。只是我们在外头听旁人议论,都道镇西侯夫人严厉,才知道了些内情。其实别的也没什么,镇西侯夫人在日常用度上,并没有克扣了小姑姑,哪怕是每日立规矩,也都不曾离了格儿。小姑父并无妾室通房,又与小姑姑生有二子,夫妻和睦,按理说,日子过得也算不错了。只是……镇西侯夫人不但对家中的女眷管束极严,连男孩儿也都拘在家中,轻易不许他们出门。读书什么的,都是请到家里坐馆的西席教导的。武事是能免则免,就算小姑父一再劝说,镇西侯夫人也不许表弟们学骑射功夫,更不许舞刀弄枪。”
苏仲英与秦幼仪的两个儿子,都是将门子弟。哪怕将来有心往文官方向发展,不入军中任职了,也该自小学些骑射武艺才好。况且男孩子总拘在家里,不让出门去见世面,长大了难免会有脂粉气,性情、见识、待人接物都会有一定的缺陷。
象秦简这样,已经不能算是将门子弟了,还自小读书,有心走科举出仕之路的,在家也曾学过些粗浅武艺,骑马射箭都有一定的水准,更是时常出门与人交际,结交得不少朋友,有机会还要到京外游历,增长见闻。从没听说哪个武将人家会把子弟拘在家中不许出门。若是孩子体弱多病,长辈们担心多些,也就罢了。秦幼仪的两个儿子,分明都是健康健全的孩子,又怎能让他们拘在深宅大院中,不得与外界接触?
秦含真不由得想起了刚刚见过的两位苏表弟,小的那个还好,因为年纪小,性子比较活泼,在哥哥姐姐们面前卖个萌,奶声奶气的还挺可爱。但大的那一个,似乎太过安静了些。从头到尾,他除了与人见礼打招呼,就一直安坐在旁,甚少有说话的时候,只是静静地微笑看着自己的弟弟而已。这么一想,他竟是比几位表姐妹都要斯文了。身为将门之后,这样的性格真的没有问题?而且看他的肤色偏苍白,四肢身材纤细,明明十岁了,身高竟然与今年不过八岁大的秦端差不多,明显体质偏弱,锻练不足。
秦含真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秦幼仪急着与丈夫一道外放,还要连儿子一起带走了。那位镇西侯夫人虽然作为婆婆,除了不喜儿媳与娘家人来往以外,不算十分刻薄,但实在不是个称职的祖母。若让她两个孙子继续留在家里,由得她摆布,怕是一辈子的前程都要被她耽误了!
秦含真便对秦柏道:“镇西侯夫人这样养孙子,可不是正确的做法。两位表弟都是将门之子,怎能当成小姑娘似地养活呢?小姑姑想要把他们带离京城,也是一片慈母之心。祖父,能有办法帮一帮他们吗?”
秦柏叹了口气,有些埋怨地对秦简说:“从前怎么没听你们说起过?早知如此,我们可以提前几年谋划的。如今你苏家大表弟都已经十岁了,这时候才开始练武,已经有些迟。”
秦简苦笑道:“以前祖母、母亲她们不说,我也不知道呀。况且大表弟那时年纪小,拘在家里养活,也是常事。我哪儿晓得镇西侯夫人竟是这样的人?!听说了之后,我也曾问过母亲,镇西侯夫人明明也是世家出身,为何要这般对待亲孙子?母亲说,兴许是因为镇西侯驻守边疆二十多年,常常几年都不回家一趟,连长子也一并带走了。那些年西南边境跟北边不太一样,是时不时就有仗要打的。镇西侯夫人在家中提心吊胆,为丈夫长子担忧,难免就对小儿子看得严一些。有了孙子后,也是同理,就怕他们出门在外,会有个好歹。她老人家的担忧,我们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觉得她未免有些矫枉过正了,却又不好开口劝她。小姑父小姑姑更是不敢忤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