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咬牙,忿忿地撇开头。
秦安见状,心中凉意更深:“没有了么?家书已经被你毁了,是不是?你从没想过要将大哥未死的消息告诉家里,为什么?别跟我说,只是因为关家二姑娘说了你几句闲话?!”
何氏不甘地道:“为什么不可以?!我是你的妻子,为你生儿育女,照顾家里,自问并无半点失职之处。她一个小丫头,凭什么说我的闲话?不过就是仗着你大嫂罢了!”
“这事又与大嫂有何相干?”秦安冷声道,“你对关二姑娘不满,只管当面骂她去就好了。她自己做错在先,又是不修口德,关老夫子守礼之人,自不会护着她。当面说开了,不但关老夫子与关二姑娘都会向你认错,连大嫂都会向你赔不是,你又有什么可委屈的?若真有一万分的气,你也可冲着关二姑娘发去,为何要逼迫大嫂?!”
何氏哭道:“你只会怪我逼大嫂,就没有想过,我不过是与她拌了几句嘴罢了,哪里就逼她去死了?她自己气性大,自己寻了死,又非我本意,凭什么就怪到我头上?!”
秦安冷笑:“你是没想逼她去死,只不过是想要逼她嫁给别人罢了!何璎,难道你这么做,就对得起我大哥,对得起我么?!”
何氏哑然。
秦安心中悲愤,两眼直盯着她:“你与我说老实话,你……你真的是为了那几句闲话,才与大嫂过不去么?还是说……因为关家二姑娘说中了你从前的旧事?你怕关家宣扬出去,方才想要赶走大嫂?可那些旧事我又不在乎,你为什么要在意?”
“你不在乎?”何氏愕然。
“我为什么要在乎?”秦安冷笑,“我自娶你时,就知道你有前夫,知道章姐儿是别人的女儿。无论你是惦记着陈校尉,还是别的男人,都已经是过往云烟了。只要你嫁给我以后,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从前的事,我为什么要在意?!”
何氏哑然无语,很想说些什么,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秦安见状,不由得露出了惨笑:“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可你所做的一切,对得起我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第二十九章 惩罚
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个问题,何氏是万万不敢照实回答的。可她看着秦安双目发红的神情,知道自己若继续沉默不答,这一关无论如何也过不去。
想到金嬷嬷的建议,找一个替罪羊,何氏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她下不了这个狠心……
最终,她只能再次为自己的行为做个辩解:“我不知道你不在意,但我……我并没有跟别的男人有什么,由始自终,除了你,就是陈郎。关家的小丫头胡言乱语,坏我清白名声,因此我才会心生不忿,想要让她也吃点苦头。可她一个未嫁人的小丫头,平日眼睛长在头上,除了肖想她那个做了监生的表哥,也没别的把柄可抓。我见她们姐妹是一个鼻孔出气,才会拿大嫂来做筏子。我真的没想到,大嫂如此性烈,竟然会自尽了。”
秦安却有些不敢相信:“你这话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何氏抹了一把汗,谎话也是越说越流利了,“我知道陈家在外头是怎么编排我的,不过就是因为我当年带走了陈郎三成家产罢了。我一个弱女子,又怀着陈郎的骨肉,陈家连三成家产都不乐意让我带走,贪婪无度。他们是故意在外头传我的坏话,意图败坏我的名声。你当年就已经领教过他们的行事作派了,不是么?那可是你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难不成还比不过关家小丫头几句道听途说的闲话?”
秦安却道:“既如此,你大可以跟我说,又或者直接向父亲、母亲禀明,父亲、母亲若知道你是清白无辜,受人诬蔑,自会为你做主。你为何不说出口,反而是自己去报私仇,还牵连到无辜之人头上?你若真个寻了关家二姑娘的晦气,也就罢了,但你找的人却是大嫂与少英。他们什么时候得罪了你?!”
这一点何氏也是无可辩驳的,真正的理由又不能说出口,她只能继续维持着单薄的谎言:“我……我原也没想跟他们过不去,可章姐儿与桑姐儿姐妹俩偶有口角,桑姐儿不慎摔伤,人人都说是章姐儿的错。我怕女儿受罚,又见大嫂恶狠狠的模样,活象是要把章姐儿撕了一般,鬼使神差的,就……”
秦安冷眼看着她:“你有什么好怕的?大嫂素来斯文和气,况且,还有父亲与母亲在呢。章姐儿若有错,领错受罚就是,谁还能伤了她的性命不成?你把我们秦家当成是什么地方了?!”
何氏垂头不语,心里却大不以为然。秦家如何?还不如当年的何家气派呢。何家昔日风光时,她也有过兄弟姐妹。她与庶妹之间,何尝没有过明争暗斗?她推倒庶妹,让对方磕破点皮,都要挨上二十戒尺,还被罚跪了三天三夜,更何况桑姐儿当时伤重,都快断气了?章姐儿并非秦家血脉,那一家子姓秦的,怎么可能会留她一条命?谁知道桑姐儿这小丫头还有活过来的一天?为了不让女儿受苦,何氏自问当时自己也只能拼命了。事情会发展到今天的结果,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秦安不清楚何氏的想法,他始终觉得,何氏解释的理由不够份量。大嫂关氏居然就为了这点小事冤死了?他自己都没办法相信,又如何能向大哥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