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梅娘又继续劝他道:“如今夫人既然自愿下堂,不再占着这正室之位了,世子爷也可以另说一门好亲事,再娶一位贤淑的大家千金为妻。用不了几年,您便又能多添几个子嗣了。这岂不是皆大欢喜?您早些年就盼着这么一日呢,如今能得偿所愿了,就别为了一时之气,过后又后悔了!”
赵硕含笑看她:“你倒大方,肚子里才诊出有喜,就劝我再娶一房妻室了?你不怕新来的夫人会欺负你?”
马梅娘羞涩地笑道:“不怕,世子爷若是要再娶一房,定会千挑万选,选出位品性、家世都无可挑剔的新夫人来。我不是爱生事的人,自会礼敬新夫人,与新夫人一道用心服侍世子爷,为世子爷开枝散叶。虽说我也难免会吃点儿小醋,可在我心里,世子爷的前程才是最要紧的。我帮不上世子爷的忙,只能向菩萨祈求,愿世子爷能娶到一位称心如意的妻子了。”
赵硕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心肝儿,这世上哪里找比你更懂事的可人儿去?从前我只当兰雪也如你这般,今日才知晓,她竟是个蛇蝎恶妇!若不是她,我如今只怕早就……”他顿了顿,当着赵陌的面,没有把话说完,但他心里却早已认定了这一点。
如果不是兰雪捣鬼,他与小王氏也有过恩爱的时光,要是当时两人生有子嗣,王家就不会迟迟不肯倾力助他,后来甚至还有意另选他人支持。他与王家生隙,双方都出了不少昏招,最后双双未能落得好下场。如今想想,要不是兰雪,兴许形势会完全不同。即使在太子痊愈后,他无法再入继皇室,好歹也会成为宗室里的实权人物,受人尊敬,而不是仰仗儿子而活。
赵陌轻声问父亲:“儿子该如何向夫人回话呢?”
赵硕淡淡地道:“随她去吧,和离就和离,不过对外的说法,就说她看破红尘,想要出嫁,自请和离得了,也省得我好不容易得了几年的好名声受损。”
赵陌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答应下来。
接着他又问起兰雪主仆等人要如何处置。
赵硕的脸色阴沉下来。他已经吩咐心腹去审问兰雪等人了。兰雪受了伤,直接装昏迷,被泼了一盆冷水后,才开始哭哭啼啼地求饶,说些他们往日恩爱的话,求他饶了自己。可是赵硕没那么容易上当,看到她那副狼狈不堪的形象,也生不出怜爱之心来。他可以容许后宅的女人为了争风吃醋搞点无碍大局的小动作,但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是别人安插到身边的奸细!即使兰雪百般哭求,他也得先弄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她?!
珍儿母女与珠儿也在受审。珠儿因伤得重些,已经去了半条命,当甄忠等人摆出一副要严刑拷打的架势来时,她就果断地咬舌自尽了。但从她这干脆利落的应对来看,她很可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奸细,诸如死士什么的,也间接证实了,兰雪背后的人不简单。
至于珍儿母女俩,同样也是一句实话都没有。珍儿哭哭啼啼,珍儿娘再三咬死了自己是奉了珠儿之命办事的,并不知道那药瓶里装的是什么,就连那所谓春|药的借口,也都是珠儿事先教她的,珍儿也是奉她命令才把药送出府去,并非知情人。她们顶多就是个跑腿的,绝对不是什么奸细!
甄忠与蒋诚等人还在追查当中,他们同时还在调查失踪多时的蓝福生。他们还记得当初蓝福生与兰雪被怀疑通奸时,曾坦承两人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说不定兰雪那些药,都是从蓝福生手上得来的。但蓝福生身为赵硕的心腹,在他身边侍候了十几年,竟然为了妹妹所生的儿子,就打算断了主公的嫡系血脉,也太过分了些。这兄妹俩来历成谜,一定有问题!说不定连兰雪进府,以及爬上赵硕的床,背后都有蓝福生的谋划!倘若这人真是其他势力的奸细,那他们就必须查清楚,蓝福生与兰雪背后的人对赵硕有多少了解?那些暗地里的东西……他们都一清二楚么?!万一有人把这些事全都公布开来,赵硕可就麻烦了!
马梅娘还向赵硕进言:“听闻兰姐姐当初给夫人下药时,祁哥儿还没出世呢,她怎知道那定然是个儿子?万一是女儿呢?她哪里来这么大的胆子,一心要阻止世子爷再生出嫡子来?万一她生的是个女儿,夫人又未能有孕,这个家就只剩下小郡王一个子嗣了。王家怎么肯帮世子爷呀?!除了存心坏世子爷的大事,真真是再没有旁的理由了!”
这番话如同火上浇油一般。赵硕心中愤怒,看到兰雪一脸狼狈还不停地说起往日恩爱,就抬脚踢了一记窝心腿,直把兰雪踢得扑倒在床上,咳嗽不已,面上满是震惊。
她大概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得到赵硕这样的待遇吧?
赵硕还冲她怒吼:“贱人!你以为你还能瞒得过我么?你真当我是傻子了!你怎么会冤枉?你有哪里冤枉了?!到这会儿了,你还说是王七在陷害你?哈!王七若真害了你,就不会直到今日才知道被你下了药!她是很蠢,才会轻易中了你的算计,但我没她那么蠢!是非曲直我还分得出来!”
他一把揪住兰雪绫乱的头发:“快说!到底是谁指使你来坏我的好事?!你进辽王府十几年,你背后的人那么早就将你安插到我身边,是想干什么?!”
兰雪失血不少,虽然如今伤口已经自行凝固了,也不再流血,但身体上的伤害,还是带来了负面影响。她只觉得浑身剧痛,头晕眼花,好不容易才沙哑着声音道:“我没有……我……我只是一心想往上爬……想做王府侧妃,让祁哥儿做世孙、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