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仲海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母亲的请求,转头还把弟弟秦叔涛也叫上了。许氏想到秦叔涛马上就要与许家二房联姻,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拒绝。不管怎么说,这一回是许大奶奶生事,让秦叔涛出面,增添一下许家二房的份量也是好的。她这回一定要把许大奶奶给驯服了!
许氏气冲冲地带着两个儿子出行。路上,秦叔涛还委婉地劝她:“母亲别生气了,许家两位表嫂之间早有嫌隙,会闹到要分家的地步,总是有缘故的。许家二房若不是实在忍不得,也不会提出要分家。上回嵘哥儿县试的事,实在是大表嫂做得过了,怨不得二房怨恨。母亲能劝得住一次,也劝不住第二次。况且,日子总是许家人自己在过,您又不在许家生活,未必能体会到他们的心情。”
许氏没想到小儿子会这这么说,不以为然地道:“你两位表嫂若是懂事的,先前就不会闹了那一出。你大表嫂固然不该阻止嵘哥儿科举,但你二表嫂也该修修口德。两边都是吃饱了撑的,才会生出那么多事来。既然她们不懂事,我身为长辈,自该叫她们懂得什么是真正的道理!好好的一个家,怎么能因为两个不贤的妇人争吵,便真个分了?你外祖父生前曾留下遗言,不许分家的!这才过去多少年?他们就把先人的教诲给忘了,叫我如何能不管?!”
许氏显然是铁了心,秦叔涛只好闭口不言。他转头与兄长秦仲海对望了一眼。他二人早得秦简通过气,知道许家二房闹着要分家是什么缘故,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向母亲隐瞒真相。
不管怎么说,许家若真的能分家,说不定还能少生出些事来。分不分的,其实对他们兄弟的影响也不大,说不定分了更有好处?秦仲海、秦叔涛都决定了要袖手旁观,后者甚至打算要偏帮许家二房一把。
母子三人很快就来到了许家。许家前院正堂上,许家长房与二房各占一排交椅,已然摆开了对峙的阵仗。除了秦家母子三人,许家二房还请来了许二太太一个在京城做官的堂兄弟,以及许二奶奶住在通州的一个姨母来做见证人,但许家长房那边就只胜在人口更多,并未请得亲友来助力。
事实上,许家长房也没想到,二房会做到这个地步,瞧着竟象是真的要分家了。
许氏看到这个阵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往上首坐了,便质问许大爷:“你这是闹得哪一出?你父亲呢?你说要分家,你父亲又是怎么说的?我就不信他能同意!”
许大老爷当然不会同意,只是许大爷与许大奶奶如今都觉得分家挺好的,便不怎么将许大老爷的意见放在心上了。就算那是许家长房的大家长,如今也不过是个中风在床的老人罢了,连话都说不顺,早就管不了事了。他从前的过错导致了许家声名受损,极大地损害了他在家人心目中的地位与威严。许大爷与许大奶奶实际上掌握了家中权柄后,就有意无意间把他给架空了,还美其名曰让老父静养,不必劳神。因此,就算许大老爷反对分家,他们也没打算听。
许氏见许大爷夫妻俩支唔以对,便知道兄长定然也反对分家。她立时厉声道:“既然如此,还说什么分家?!难不成你们夫妻还打算忤逆你们父亲的意思?!”
许大爷与许大奶奶没吭声。在他们身后,许峥许岫许岚兄妹三人都低头束手,沉默不语。在这样的场合,他们已经被教导得不敢插言了。
这时候,许二老爷说话了:“姐姐,你也别生气了。我们两房人都有心要分家,你再反对又有什么意思?大哥只是不愿意背负违背父亲遗命的恶名罢了,其实他心里未必不想分家。侄儿与侄儿媳妇这小一年的时间里,对我们夫妻屡屡轻慢,从不见大哥有教训他们的意思。这还不是明摆着想逼我们主动提分家的话么?我知道,家里如今不比以往富裕,侄儿媳妇也是嫌我们二房拖后腿了。她如今掌着中馈,行事间有什么不妥当之事,也听不得长辈指点。一年不到的功夫,我们夫妻受的气,倒比往年十年时间里受的气都多。这样的日子过下去,还有什么意思?这个家分了就分了吧,侄儿与侄儿媳妇能轻松些,我们耳根子也能清静许多。”
许氏气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若是大侄媳妇的错,我替你教训她就是。动不动就说分家,家是这么好分的?!你有没有想过,分家之后会是什么情形?!”
许大奶奶撇了撇嘴。
许二太太道:“姑奶奶以为我们是随口说的么?分家之后是什么情形,我们自然早就想过了。诚然,分家之后,我们就比不得从前,可以说自个儿是三品高官家里出来的了。但我们也能少受些气,孩子想要读书进学,也不必担心会有人阻拦。家里兴许不如从前富裕了,但只要日子能过得顺心,就比眼下强得多!”
许二老爷点头道:“正是如此。我们两房分家之后,也不是就此断了亲,还要常来常往的。就如同你们秦家,三个房头分家之后,还不是照常往来?甚至秦家二房与你们长房的情份比往时还更好了些。我也是盼着如今这争吵不休的日子早日结束,两房人能重归于好的。”
许大奶奶面露冷笑,瞥了二房众人一眼,对许氏道:“姑奶奶都听见了,如今二房的长辈们是铁了心要分家,还一心要将责任推到我们长房头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二房要分家,难不成我们还要求着他们别分么?既然已是离了心,强求他们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我看哪,姑奶奶就别再劝了。二房觉得自己攀了高枝儿,翅膀硬了,看不上我们长房了。既如此,那就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