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嫔娇憨地向婉兮笑,“令姐姐快帮我劝劝兰佩姐姐。这金麒麟虽然是我阿玛的遗物,可是没有半点不吉利的,我都是爱若至宝的!”
婉兮抬眸静静看向兰佩,“虽说忻嫔以姐妹相称,可是宫里依旧宫规严谨。不管怎样,忻嫔是嫔主子,九福晋是臣妾~”
兰佩恍然,忙深蹲谢恩。
第1942章 兄妹(7更)
送九福晋和玉壶出宫去,婉兮一直送到顺贞门口。再不能向前去了,这才停下。
兰佩不由得还是轻声问婉兮,“……依令主子看,九爷婉辞双公爵,可否恰当?”
为人臣子,食君俸禄,这个公爵本也是傅恒该得的。傅恒却婉辞,甚至于落泪……外人便也有人很是多心,讥讽傅恒本无大功,不过奉承圣意罢了;至于婉辞公爵,一来不配,二来不过是沽名钓誉。
九福晋所问,必定也是九爷心中所忧。
婉兮轻轻握了握兰佩的手,“已到宫门前,时辰有限,我便说句直白的。若有冒犯,九福晋请多担待。”
兰佩忙深蹲为礼,“还请令主子直言不讳。”
婉兮点头,“九福晋知道,康熙爷说过,傅家原本是蓝旗之下,因出卖旧主才得以加入镶黄旗。那会子康熙爷曾质问孝贤皇后和九爷的伯父马齐等人曰,‘问其族中、有一人身历戎行而阵亡者乎?!乃不念朕恩、擅作威势’”
兰佩面色也是微微一白。
婉兮轻叹一声,“康熙爷说‘其族中,并无一人行间效死者’,言语之中指责傅家虽钟鸣鼎食,然无人以死报效,配不上这样的圣恩……而咱们皇上,凡事皆以康熙爷为准绳,康熙爷的旧日言语,怕也会影响到皇上。”
“九爷的担心便是在此处了——九爷如今位极人臣,虽有大金川之功,与此番西北用兵的独为筹划之功,但是在外人眼里难免并无以死报效。这便更应了康熙爷当年对九爷伯父、阿玛的叱骂之言。”
“故此九爷这会子婉辞双公爵,竟至泪下……依我看,这才正是九爷明智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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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佩抬眸,定定望住婉兮,这才终是松了一口气。
“听令主子指点,奴才这才明白了。”
“虽是夫妻,说实话,九爷婉辞这双公爵去,奴才也曾不明白为什么。况且,便是辞官,何至于要在皇上面前落泪了去?”
兰佩说着,眼圈儿也是红了。
“原来九爷心中藏着这样的苦楚……都怪奴才粗心,竟没能早知道原委,没能帮九爷分担。”
“谁说你没有?”婉兮凝视住兰佩的眼睛,“你进宫来,与我问起这些话,你这便是为九爷分担的。”
“即便这句话这会子才说明白,可是你之前心下陪着九爷一起着急,那心意却也是丝毫不差的。只要有心,只要那会子陪伴着他,那便已是为了九爷分担的。”
兰佩心中轰然一暖,已是快要落下泪来,“这世上,当真没有人比令主子更明白九爷。”
婉兮便笑了,“谁让我刚遇见他,便将他当了亲哥哥呢。我哥哥那会子在江南,离着远,我便也真心实意都将九爷当成哥哥了。”
婉兮定睛凝视住兰佩。
“而九爷,那会子与我说的也是,‘兄妹相称’。这多年过来,我们两人更早已如亲兄妹一样。”
兰佩望住婉兮,眸光中盈盈有泪。
“……奴才明白了。虽然晚了些,可是奴才这一回,是真的明白了。”
第1943章 龙袍(8更)
九福晋先迈出顺贞门,走向神武门外等着的马车去。
将时辰留给婉兮和玉壶。
玉壶舍不得主子,可是更关心忻嫔与九福晋之间那故意的拉近。
“……依主子看,忻嫔又安的什么心眼儿?”
婉兮垂首,轻轻勾了勾唇角。
“便是我在皇后面前说的那番话。九爷婉辞双公爵,皇上必定再为儿女赐婚。原本前头已经有了纯贵妃的四公主,那么后头自然也唯有皇后的嫡出公主才可指婚。可是谁能想到五公主夭折了呢,那必定是六公主指婚。”
“这些皇后和咱们能想到,忻嫔自然更能想到。她这便忙不迭与九福晋修好,意思便是明摆着的。”
玉壶深吸一口气,“若忻嫔与九福晋结成儿女亲家,那奴才在九爷府中,倒要更小心一些。若九福晋的心偏向忻嫔去,对主子……岂非不利?”
婉兮倒放松,含笑摇头,“别担心,九福晋如今也是心里明白的人了。再不会发生如从前舒妃从中作梗的那些事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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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回到宫中,还没进门,就从玻璃明窗瞧见窗内的明黄闪动。
婉兮欢喜得奔入殿门,“皇上回来了!”
虽说明黄龙袍为皇帝专用,可是皇帝一年到头在宫里也只穿那么几回明黄而已。若是平日,都是各色常服,或是外罩石青色的朝褂。这般明晃晃地明黄龙袍衮服加身,婉兮看着也是庄严又热闹。
皇帝这几日斋戒,之后告太庙,然后于午门举行罗卜藏丹津的献俘礼。这一去一回,便是多日未曾来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