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听闻了这个消息,便是挺着五个月的大肚子,还是亲手给皇帝做了一碗莲叶羹。
“若此,爷在园子里,奴才所居的天然图画的东边儿仿建的那‘苏堤春晓’,方真真正正是晓光春暖、水波澄澈。奴才便更爱住了。”
皇帝不由得笑,“也不枉你主张在园子里包出去莲塘,产出的那么些银子去。”
皇帝在杭州留下一湖清波,又登观潮楼又亲阅水师之后,正式奉皇太后圣驾,起驾回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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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已回程,且她已是到了怀胎五个月,婉兮便只一心想着能又快又稳当地回到宫中。
到时候该添炭,还是添守月姥姥和守月大夫,她只安安静静等着这个孩子落草便罢。
却没料到,刚刚启程回銮,便传来叫她意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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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婉兮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她只是连续几天都没见语琴。她便是叫人去问,晴光也只回说,语琴这几日偶感风寒,这会子怕过给婉兮和孩子去,这才故意避而不见。
待到第三天,婉兮终是等不了,这便叫晴光去回语琴,只说,“……姐姐是江南人,江南的水土于姐姐本最熟悉。便是谁病了,姐姐也不至于病。”
“姐姐再不见,那我便要闯进去了。我不怕过了姐姐的病,我的孩儿就更不怕!”
第2083章 (8更毕)
婉兮身在妃位,高于语琴去。婉兮这么怀着孩子便要硬闯,晴光怎么都拦不住,也不敢拦。
婉兮进了语琴的行幄,果然见不过三天之间,语琴已然瘦了一大圈儿。
眼窝深陷,竟已没了个形儿!
婉兮又痛又急,上前一把攥住语琴的手,含泪扭头叱问晴光、首领太监刘进玉等人,“大胆的奴才!你们竟是怎么伺候你们主子的?如何三天之间,竟憔悴成如此?”
“便是病了,如何也不见你们递牌子去请御医。你们的脑袋是都不想要了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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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琴忙攥劳了婉兮,沙哑道,“婉兮……你千万不可动气。”
“我就是怕叫你动气,才叫他们千万瞒着你……”
婉兮转眸回来,双泪已落,“姐姐这是生了什么病?我这就叫人去传御医来。”
语琴忙攥住婉兮,“切莫……太医院有规矩,每个御医来看诊,都有底档记着时辰。我不想叫外人知道我病了……”
语琴那苍白的脸、干涩的嘴唇努力地笑,“再说,我其实不是病了。”
婉兮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抹一把眼泪,望住语琴。
“姐姐若不是病了,便是心上有急火了。姐姐若不想叫我跟着着急,这会子便索性都说明白。也别叫我回去再乱猜,到时候反倒要陪着姐姐一起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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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琴见瞒不住了,只能黯然垂泪道,“……还是我那不争气的爹爹。”
婉兮心下一颤,“怎么了?陆伯父捐官一事,出了岔子?”
语琴之前总是担心皇上知道她父亲捐官会不高兴,可是这些日子来,婉兮也没少了零敲碎打暗暗试探皇上的意思,却没见皇上有什么不高兴的。
捐官是秦汉以来,历朝历代都固有的制度,且都有一套明白的程序,皇上也不至于不高兴。
语琴潸然泪下,“是。我劝不住他们,也听你说的,这会子他们捐官也能给其他汉人家族做个示范不是,这便也没再追问。”
“可是我三日前才得了消息,我那糊涂的爹爹竟然、竟然——要两淮盐政为他出这笔银子!”
婉兮的两耳也是“嗡”地一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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捐官便捐官,用自己的家财,按着朝廷的规矩,明明白白地捐纳,那自然合理合法,谁也管不着。
可是陆士隆怎么敢叫两淮盐政出银子给他捐官?!
且不说这两淮盐政,是朝廷最要紧的一个盐政,每年过手的银子如水一般,自是全天下的人都盯着呢。
此处的银子不容出岔头,就更不容有私人挪用、侵占!
况且这次皇上南巡,主要的费用就出在两淮盐政。若这笔捐官的银子不明不白地跟皇上南巡的花用给混在了一处,那便会将皇上的清誉都连累了。
更何况,话又说回来,你陆士隆一个平头白衣,你凭什么有胆子叫人家两淮盐政给你掏银子捐官?——那还不是你仗恃着女儿在后宫为嫔位,你这便忘了自己的身份,当真将自己当成国丈了吧?
而两淮盐政之所以敢冒这个大不韪,还不是也有攀附语琴之意?
第2084章 疼(1更)
所以这事儿折腾来折腾去,便整个儿将语琴给装进去了!
皇帝最厌烦后宫生事,尤其是这后宫的母家在外还自己托大,竟当真将自己当成了国丈,敢去要盐政的银子了!
语琴已是两颊双泪,“……我父亲他,是死罪;而我终是汉女,本就叫皇太后嫌弃,这回皇太后还在一处,这如何能不听说?便是这次皇太后做主叫我一死,我也难辞。”
“便是退一万步,皇上能留着我这条命去,便也注定了从此厌弃了我去——在那后宫里,我即便还能苟延残喘,却也跟死了,没有分别了。”